夏歧慢慢蹙眉,来听琴的闲情逸致顿时没了。
南奉的腐朽肮脏,不是满大街的邪修与厮杀,不是毫无底线的交易,而是人人都把恶当做寻常与规则,吞噬着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
金连城从根部便已经腐烂了。
琴师咬紧嘴唇,双眼滚落泪珠,在碎片中踏着僵硬的舞步,脚下鲜血如残艳落红,每一步都让他的脸色惨白一分,却不敢停下。
台下兴奋得大声呼喊,一旁的大汉见琴师屈服,畅快大笑着仰头灌了一口酒,把酒坛中剩余的酒泼在琴师身上。
南奉气候闷热,当地服饰更是以轻薄和简洁为主,琴师的服饰显然是店里准备的,为了博人目光,用料多是薄纱。
此时被酒水一淋,本就不多的布料尽数贴紧肌肤,身形曲线分毫毕现。
琴师几欲咬破嘴唇,发间滴落水珠,与泪水一起流过脸颊。他屈辱闭上眼,脚下却继续转动。
台下欢声几欲要掀翻舞台,大汉还嫌不够尽兴,伸手便要去扯开琴师的衣服——
忽然,大汉高声痛呼,继而一声暴怒。
欢腾声立马断了,琴师被吓停了,瑟缩在原地。
大汉怒气冲冲看向方才打进他手里的东西,力道烈得把东西嵌进血肉。
骂声却倏然停了,他眼睛一直——竟是一颗紫玉。
他到南奉给人看家护院,豁出性命,一年到头也就赚一颗紫玉。
大汉忙攥紧手中带血的灵石,往东西飞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角落里闲散地倚着一名黑斗篷。
他死死盯了黑斗篷几息,忽然想起今夜黑市放出的天价通缉,对象正是一名黑斗篷。
南奉黑斗篷太多了,一条街上,十有八九都这个装束,但此刻他莫名觉得心惊肉跳。
他遥遥朝那人抱拳一敬,极谨慎地问道:“这位朋友是何意?”
只见黑色兜帽下唯一露出的嘴唇一弯:“琴师,让给我。阁下手中,是成人之美的谢礼。”
夏歧本可以不费这番周折,把在场的人打一顿便可。
但这家店还要做生意,若是因为琴师被牵连,他走以后,琴师恐怕也会遭到店家与大汉同伙的报复。
他如今还算礼数周到,也显露了威胁,提醒对方若是不见好就收,那便先礼后兵,直接送走。
大汉狠狠地盯住那道人影几息,多年摸滚打爬练就的敏锐直觉告诉他,对方不是来与他商量的。
而且对方也没有在众人前堕了他的面子,他再拒绝便是不知好歹,恐怕会惹杀身之祸。
他遥遥朝着黑斗篷一抱拳:“既然这位朋友诚意十足,老夫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便成全了这桩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