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歧揉了揉眼坐了起来,屋里没有点灯,清宴的脸隐在半昏半明之间。
他心想此时自己浑身邋遢,清宴瞧不见也好。
“柏澜,天海宴结束了?”
一开口,才察觉自己声音低哑。
清宴温和的声音传来:“没什么重要的事了,好些了么?”
夏歧“唔”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恢复不少,再过片刻就能跑能跳了。”
清宴在黑暗里看了他片刻,低声说道:“两日后,我需得回苍澂了。你伤势没有痊愈……”
他顿了顿,又道,“万事多留心。”
夏歧一愣,是了,锦都魔患结束了,此番得知的信息纷杂,清宴回去后还有许多事要做。
许是躺得久了,该有的情绪迟迟没有上来,他迷茫地开口:“我也该回霄山了。”
霄山防线的魔患本就刻不容缓,陵州一事诡异,幕后之人尚未有线索,不知霄山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他已经离开太久了。
方才清宴的停顿之处,他猜测是想问他是否一起回苍澂。
但两人有各自要做的事,他不能要求苍澂首徒撇下门派重担跟自己走,清宴也不会对他作此要求。
此去茫茫,好像与上一世总是别离也并无差别。
屋内一时无话,只剩悠悠铺在窗台的敞亮月光。
夏歧的思绪终于缓慢运转起来,想起了之前弟子的话,忽然道:“柏澜,我想看灯。”
清宴闻言轻一挥袖,两人眼前的墙壁顷刻隐去,如若无物。
此处地势比锦都城高,正升起来的满城灯火尽收眼底,静谧月光也无声地铺在两人身上。
夏歧眼眸映出远处绚烂光亮,不由向清宴挪了过去,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两人安静看了片刻满城星火,夏歧轻声开口:“柏澜,其实我曾经对你不好,辜负了你很多次,不是一个好道侣。”
曾经疏远清宴,他一直心怀内疚。尤其在心魔镜上看到清宴失而复得的神色,方才昏梦里又想起两人的相处,才意识到清宴内心强大,却被他折腾起了心魔。
清宴垂眸看着身边之人疲惫的面容,那漆黑的眼眸安静而乖巧。
他眉一沉,隐约察觉以前夏歧或许是怕连累他,才故意疏远。
“若不看从前因果,如今你是怎么想的?”
夏歧知道清宴在问两人的关系,他心脏一悸,垂眸片刻才道:“我总听人说,修行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但对我来说,最珍贵的仅此一人,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