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待炫目祥云金光散去,只留一捆金丝红绸的竹简浮于空中!
秦广王手指轻点,从那一捆细竹简中,竟密密麻麻的涌出满堂笔墨篆文,源源不断,纷纷在大殿内旋转飞舞。定惊一看,都是些人名。艾叶愣在原地,望此逍遥豪书,壮观景色瞠目结舌!
“名讳。”秦广王声音低沉浑长,如殿堂编钟鸣奏。
“上……顾氏,下……望舒……”
顾望舒。望舒。
这个他默念了千万次,七百余年的名字。
撑他扛过九雷压顶,浑身筋骨寸断肌肤灼烂,几乎散尽元神,周而复始,九死连环之痛的名字。
是他孤寂隐世,沉伦往复,从爱意化成执念,而固执寻觅的名字。
顾望舒。
“生辰八字。”
“不知……他是个孤儿。”艾叶低声呢喃,失了自信。
“那他亡于哪年。”
“七百三十又三年前。”艾叶不假思索。
七百三十三?这妖记的如此这般仔细,还真是个绝世痴情的种。秦广王将眉眼微挑,独自暗忱。
“还有没有别的了?泛泛难寻。”
艾叶脑海飞转,时过境迁,早已是埋没无垠七百余年,可那时回忆竟然能还会如此鲜明,一幕幕走马灯般浮现在眼前,仿佛就在昨日,初见在昨日,共赴绣谷也在昨日;妖门大开,他宁以身殉天下……亦在昨日。
一时间不知从何道起。
他记得他月下沐影遥遥走来,伴着那静心清脆银铃声。
记得他持伞而立,迎月光渺渺桂树飘香,瑶琴声醇灵韵笼身,一副出尘仙人姿态。
记得他执桂魄剑于群鬼煞之间,撑一道漫天结印坚守城池,敛容屏气,杀伐果断。
记得他不畏生死,孤身傲骨,一身正气。
也记得他怀中的温热,相拥而眠,日夜缠绵时,身上融进骨子里的桂花香气。
他全记得,一分一寸,未忘记丝毫。
然这些记忆亦是最毒的药,最恶的咒,每次如惊涛骇浪涌回脑海时,都是几乎要了他命的又悔,又痛。
于是艾叶惶然闭眼,试图笨拙又可怜地抽刀断水,失音道:“他……他是个月人,生来就与常人不同。妖王九子夺位之时曾仗剑一击诛巨邪,也曾以凡身唤天雷斩大妖,护一城百姓,他……是救过世的。”
他救得了世,却没能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