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大人家的千金,不认识。”艾叶道:“高什么?高……”
“你说谁?!!”顾望舒骇然睁眼,三两下扒开艾叶长尾惊呼出声!“高棠棠……?”
艾叶吓了一跳,看他如此激动心觉不对,忽地收起尾巴觑起眼嗔声道:“是,怎么,这么激动,难不成又是什么瞒起我的老相好啊?”
“滚!不是我!”顾望舒高声道,“是……清池!”
——
“高大人放心,若棠棠一日为我冯某之妻,我便定会护她一日周全。十里红妆分毫不少,千金号令如我,十万大军都会为她所驱!汉广绝不会委屈她半分,亦不会辜负其身,更不负大人重托。”
数十里的红妆,从益州城长街街头排到街尾。日出时白雪耀眼,街边每一栋瓦房,每一棵树,都比那大雪更为细致地系满红绫。
数万百姓攀门议谈,依稀间听得最多的话,竟是。
据说冯将军大业已成,却执意回益州亲自带家眷入京,没想到是为娶妻啊。将军定是为娶高家千金才浴血拼杀,夺回盛名,风风光光回来,只为娶她为妻。
佳话传了千里,人们总是将谣言传的远,又忘得快。譬如当下,无人忆得起那个名字。
那个几乎成了当时满城人下饭菜般谈论的名字。
大红灯笼开路,沿街放铳声阵阵入耳,两途乐器一路吹吹打打。新郎官一席金丝红衣华服,为显将军气概地还挂了半臂甲在身,是个俊朗魁伟,器宇轩昂。
高头战马踏过万千敌尸,顶腥风血雨,如今却是头顶大红团花,载着主人在长街众目下,去迎娶他的新娘。
他在这人山人海中,将腰背挺得笔直,目光却难自控地四下寻觅。
——“等你回来,我定十里红妆的娶你。”
都是……骗人的。
这一路从日出到日暮。黄昏起,便该迎新人了。
远处火把渐显明了,与鼓声齐鸣的是百匹战马于石板路上踢踏。迎亲的马儿都是才食过人血浇灌的草,毛色油亮,鼻息间全是野蛮高傲的嗤响。
总镇府的牌匾昨日被摘下,崭新的将军府牌挂巨大团花垂下,两面大鼓飘着长丝带,在雪地中由两位裸身的壮汉敲响,活生活色的男儿气概将冬日装点热闹得宛如盛夏,恍闻蝉鸣。
走近了,靠来了,他才终是死了心。
从那啸铁身上跃下,踏步到停在府外的大红轿子前。
本无需如此地屈膝半跪下来,看轿夫搬出小阶垫在轿下,新娘无母,其父便代劳扶她下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