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就是二师哥的声音,是他的术式,是他的桂魄剑,分明就是他!
那为什么,只是相助一式,只是旁观指引,又躲自己不见啊!
我又不可能和那天下人一般捉你回去求赏金!
刚刚百千鬼煞涌来的惊吓,身上伤口疼痛,凭一己之力驱邪灭煞的惊喜,耗尽力气的疲倦,再加之思念埋怨,这百感交集于他放松下来这一瞬间——
全都交织一处盖面而来,少年心智未全,是他根本抵御不了的沉重,泪水再无法屈居眼眶的奔涌而出,顾莫嚎啕一声瘫坐在地!
“哥!莫儿做到了啊,你看到了不是吗!”
“你怎不再和我说说话啊!”
“我不是废物,我不是了,我……我做得到……”
……
——“莫儿!莫儿!”
黑夜中一声声呼喊划破长空,顾远山早已察觉鬼气,心急如焚带人追查到地时,眼下只剩顾莫一人孤零零坐在地上无神地抽噎发呆。寒风刺骨,周遭浓厚鬼气依旧一时难以消散地萦绕不断,他半只肩膀受着伤,依稀淌着血湿了素袍,哆哆嗦嗦像个失了归家路的小孩。
“莫儿!怎么回事!受伤了!”
“师……父……”
顾远山大惊失色扶他站起,忧心忡忡看着少年伤口。怎奈顾莫腿还是软的,站不住,才扶起又要踉跄摔倒。老祖师不顾年事已高,看一年多不见的少年身高几乎快与自己平齐,依旧费力扶着。
“这……这么重的鬼气,莫儿,你一人全除了?”
“是……”
“你……怎么办到的?!”
顾远山才是比谁都知道顾莫的能力,他虽不是块朽木不可雕,甚至比起常人更聪慧些。只是性子急躁难安,难以集中琢透一项术式,若是能静心镇定不含杂念,一定也不输高修。
“师父,我……我好像见到他了……”
“谁?有人助你?”
顾莫却想起二师哥诀别前跪了整夜师父也狠心不见,怕是因大师哥的死积怨于心,不敢道出实情,只好咽回话去。
“是……也不是……”
顾远山担心叹气,不愿多逼问于他。只再仔细看看伤口,道了声:“先随为师回去吧,擦药要紧。”
“师父……”顾莫犹豫颤抖道。
“我真的是,冯贵妃的孩子吗?您收我为徒,是为还偿恩情,血脉为上,迫不得已,并不是因我有异于常人的天赋……您总怕我受伤也是,因为身子珍贵……”
顾远山沉吟几许,郑重道:“你是我的孩子。”
“什……”
“长卿,清池,你……还是望舒。你们是我一手带大,都是我视为己出的孩子。无论出身为何,无论沦落何方,都是我的弟子。我又怎舍得谁受伤呢。”
顾远山忧心而叹,继续道:“也许我只是个出色的授业恩师,是个只顾全局与天下安平的观主宗师,也便因此成不了个合格的父亲。事成今日皆是我罪,责难也难逃其身,但无论于你们四人,我虽有愧,却从未偏心。逝者已矣,活着的,定要想方设法不负故人,好好活着。莫儿,不许再受伤。”
“师……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