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青年得意忘形地嬉笑刮鼻,松懈间忽闻身后刀刮风声呼啸,急急回头听得“当”一声冷兵碰撞声,见得离自己只咫尺距离——连发丝都断开数根的位置,是一把……收拢的伞?替他挡住那粗刃大刀!
青年焕然展笑,看身前遮挡严实的黑衣男子手持白伞调侃道:“铁的?出乎意料啊。”
顾望舒一言未发,抬手撞退大汉后,见这鲜衣青年干脆利落,挥剑“砰砰”两声解决剩下两个壮汉,炫技似的漂亮转身,安坐一直坐着观望的艾叶身边,不客气地端起艾叶酒碗咕咚喝了个干净。
再难喝,那也是他俩剩的最后一碗了。
可是把艾叶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堂皇到连自己护食的本性都忘到脑后去,看他舒爽叹气,只剩哑口无言。
顾望舒十分烦心地拿伞顶顶青年胳膊,道:“起来。我的位置。”
青年乐呵呵地起身抱拳道:“多谢道长搭救!”
顾望舒没理,把人有意无意地拱到一边,自己坐下,沉默片刻,忽然抓起艾叶手放到眼前翻来覆去看了个仔细,确定他刚没被飞来横祸砸到手,才拿伞指着碎了一地的酒坛道:“阁下惹的祸事与我何干,倒是这酒钱……”
熟料青年挠头一笑,不害臊道:“我没钱的!奔益州去办事儿,路上被贼人掏了荷包,正愁怎么逃饭呢,赶巧这肉不新鲜,成全我了嘛。两位道长若不嫌弃,等有缘益州再见,我请您吃大餐!”
长得一表人才,和着也是个赖子。
顾望舒心里念叨,嘴上跟了句:“不必了,嫌弃。”
青年闻言笑得更欢,好容易止得住勉强讲出话来,却是隔着顾望舒绕开视线落在他身后没掩面的艾叶脸上,颇有深意地挑了半边眉道:
“道长这位同行公子可真是生得俊俏啊?眉目英挺俊朗间还透着几分乖巧,明明看似深藏狂狷之气,怎得又有想让人想舍命一试的欲望呢。俊俏公子,可有妻室啊?”
“这位兄台,没别的事儿的话,可以滚了吗?”顾望舒后仰身子把他视线切了个断,黑纱之下再是模糊不清,都仿佛看得见他那双能杀人的眼。
“打翻我二人的酒就算了,怎得还如此失礼,提问这些。你我很熟吗?”
“熟,熟得很呢。”青年调皮笑道:“再多谈上几句不久熟了嘛,江湖上的生死之交不都是这么处来,更何况……”
“罢了,在下并不行走江湖,且说命就一条,不再需什么生死之交,不够死的。既然您不想走,那我们走。”
顾望舒起身扯过发愣的艾叶在那青年面前握紧十指跨步欲去,然那青年虽被他打断了话,却是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冲两人背后接着喊道:
“更何况,是在下崇拜已久的人呢?今日难得一见,先生寒川泠月的称号果非虚名,清冷如月,陌生人还真是难触半分呐。”
顾望舒脚下顿时生滞,背后一僵立在原地。想自己并未取下帷帽,这人又是怎得……!
“你们……认识?”艾叶侧身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