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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刺不扎进你们心里不知道疼!这么多年的爱恨怄成脓水融进骨子里去,今日就和他言一句,一句他顾长卿是一切为好!是他有难言之隐,直接颠了你们二师兄这半生风雪!就以为那刺拔得出去了?你们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独自活过来的吗!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这般强人所难!”

艾叶护在车前,才是个义愤填膺,看得心疼!

“我们不知道……你知道是怎样!”宋远不忿道!

“我不知道!所以我甚是连共情都不敢!”艾叶愤怒疾呼,“我都生怕不小心冒渎他那难隐心伤,怎轮得到你们来这儿揣测践踏!”

话音落,确实落得周围人哑口无言。

人总是看自己想看的。信自己想信的,连揣测,都是按自己想要的结局走。

自幼被贴上满身标签蜚语的人,又有谁愿意在这众叛亲离之际拉上他一把,又有谁愿意站在他的角度看一眼世界。

“艾叶……”

听他默然带着颤抖做声。

“算了吧……”

算了吧。

既然这俗世容不下自己,便随他们怎么想,随他们骂吧。

“都是我的错。好吗。”

顾望舒语气平静得心灰意冷,再无一份情感,无论悲怒绝恨。

“千错万错都在我,就让我……送他一程。行吗。”

第103章 魂幡

车辕滚动木声朗朗,轻微摇晃的车厢昏暗寂静,一盏暗黄长明灯如月在侧,若有若无朦胧倾洒为魂灵照脚下一方明光,伴车外招魂幡细碎铃响,才不至迷路。

厢内四角各一方镂兰薰炉燃西域奇香,香烟袅袅绕于这有限空间,几乎浓烈到烟熏刺鼻胜过香意,且知熏香本意不在沁心脾燃静心,而是另有所图。

好在生于黑夜的男人习惯黑暗,也习惯这昏暗隐绰。无力瘫坐门边,浓香呛得头昏脑沉,双目茫茫看向面前香木棺椁。

顾长卿那么大一个人啊,小时候在他眼中顶天立地的,是带着契骨血脉骨宽体高的一个人啊。那个他时常幻想,若顾长卿不作道士换上戎装,定会是个所向披靡威风凛凛,另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毕竟,严于律己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首的。

可就是这么高大一个人,如今又怎会躺得进这样一方矮棺中呢。

顾望舒习惯去摸腰间酒壶,摸索半天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挂着那玩意。还不是因为艾叶说自己大病初愈不宜饮酒,这一路御风疾行风尘仆仆,到底是一口酒都不给他喝。

“我还想问你喝不喝呢,哥。”

顾望舒失笑呢喃。

“我们都没一起饮过酒。”

他再笑,却抑不住一滴泪落。抬头望起烟迹盘旋,几乎从不落泪的冷心人以为这样可以倒流得回去,殊不知泪水盈满冒落,是止不住的。

“可这怪不得我。”顾望舒含泪笑说,“你自己说说看,你几时正眼瞧过我啊?莫与阎王论我好坏,连酒都没饮过,我们不亲的啊,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