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马拴了,再打盆温水进来就成。”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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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坐在榻边,那一双黑眼仁滴溜转了几圈,不怀好意的笑眯眯道:“怎么呀,带我来这儿?咱又不是没家回。”
顾望舒只闷声埋头浸着手巾没理他。艾叶一眼就看得穿这人是憋着话的,便嬉皮笑脸继续说道:“你怎么忽然找我来了?不气了吗?”
“你这傻子还好意思讲出口!”顾望舒“啪”一声把手巾摔回盆里,气急败坏喊道!“明知益州城危机四伏,怎么就不知道跑远点!三月有余,足够你跑去天涯海角的!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是不是就没命了!”
“那我这还不是……舍不得走远嘛……”艾叶委屈扭眉,撒娇似的应道:“我要是走得远了,等你气消了误会散了,再想找我找不到怎么办。你要是一辈子都消不去那股气去,我活着也没意思,反正都是一死,谁杀我不一样……”
“胡闹!”顾望舒忿然打断,骂道:“当初是谁告诉我不要随便拿性命开玩笑的,怎么到头来,你先这般做了!”
艾叶坐着,傻愣愣的扬脸看站在面前的顾望舒,一张玉白的脸此刻因愠气略微泛出了红。干哑一笑,伸手轻拉起他腰间束带把他拽到身边,再环了他的腰,将头贴靠在顾望舒胸口反复摩擦轻蹭着。
听得衣料血肉下一颗滚烫的心正汹涌澎湃跳动。
是真的,正跳在自己怀里。不是午夜梦回,也不是幻想虚空。
他抬起顾望舒一只手,放到自己头顶。
大猫用面颊蹭着心爱人的胸膛,重新在他身上留下长久过后几乎被冲淡的气味,本能行为宣告同类,这时我的。也让他摸着自己最为敏感的头顶,才是最无声却又热烈的告白。
“我害怕啊。我怕死了,我真怕就那样死在那里,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艾叶你……”顾望舒在久违的柔软摩挲间心头一软。便瞬间消了怒气,只剩怜惜与歉意。
“嗯?我怎么了?”
艾叶强忍失而复得的泪水闹出鼻音来,问他。
“你……太脏了。”
“啥?”艾叶惊悚直起身子环视自己一圈,生性洁癖的大猫才不允许自己哪里蹭脏,可看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哪儿不干净,倒是一头莫名其妙。
“哪儿脏!这不干净得很!”
“还说不脏,你看你这一身灰突突的,我在山石后面蹲了好久都没敢认!要不是你开口说了话才被我听出来,否则我当时真有可能权当找错人打道回府了!这得是滚了多少尘沙啊,要不然你先去沐个浴……”
艾叶表情从惊悚扭曲变成羞愧,再到恼羞成怒,又借铜镜把自己审视一遍,实在咽不下一口气似的委屈道:“我没……这不是,这才不是脏了!”
顾望舒捏一把灰发放在掌心搓捻一番,又晃在艾叶眼前,“那这怎么回事?白净的才好看。听话,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