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算留那么久。”顾望舒努力持着定性,语气冷淡讲道。“想问的问了,我就走。不打搅苏盟主与江湖朋友,各路侠士良夜。”
苏东衡晃起手中酒盏,俊贵的脸上露出个表意不明的笑,道:“阿舒啊,为何突然对我如此冷漠,久别重逢的,可叫我好生失难过。怎么,着急回去给家里的小兽投食啊?”
“我冷漠?难道苏盟主你自己心里没点分寸吗?”顾望舒努力遏制着内心极愤,拳头在桌下捏得紧。“还有,我来此也是要与您说明,艾叶不是个玩物走兽,他是我的朋友,烦请不要再如此这般折辱他了。”
“哦?我心里应有分寸?”苏东衡也似乎并不在意的将酒一饮而尽,问:“因为什么,是因为那日的事?还是说我的不辞而别?”
他探身过去,眼神炙热却先怜悯的,伸出一根手指绕住顾望舒垂在胸前的一把银丝,沉声笑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倒是我们小阿舒这么多年不见,性子和身子都硬朗许多啊,我就知道你定是个奇才。”
话音刚落,苏东衡忽然手下发力,攥住手指下那把头发把顾望舒硬扽了过来!
顾望舒毫无防备的受不住痛,直直被他拽起来扯到脸前,忽然黯了脸色。
“不乖了,嗯?当初是我教你使剑护身,教你如何不受人欺,拉你出那地狱苦海的,不是说好了一辈子对我感恩戴德吗?当年也是我问你要不要跟我走,你自己说的不!可不是我丢下你不管!怎么这才短短十年而已,翻脸不认人,还怪罪起我来了?”
苏东衡还是一张沉稳霸气的脸,看似不动声色雅正端然,却响亮而无恐的对眼前人讲出这些几乎是威胁逼迫的话。顾望舒牙关咬得发抖,竟一狠心扬手闪出道银光法刃斩断在他中绕死的那股发丝,脚踏在桌沿上一个后翻跃了出去!
成股断发扬洒在两人之间,纷纷落在桌上,地上,甚至是刚沏满的酒盏之中,像是落了洋洋场雪,亦像是割断的绵连藕丝。
苏东衡颇为震惊地看着手里一截断发,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似有慌乱却目光坚定的顾望舒,终于将眼中深藏怒意展露无遗。
“你可真让我失望啊小阿舒,难不成,你是在为那日之事耿耿于怀?”
“苏盟主……您明知故问,我那年才不过十四!我能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是你在逼我,我曾最信任最感激的人到头来还不是和众人一样,只把我当做个新奇的东西!有过之无不及!”
“真是寒心。”苏东衡听不惯他怨妇一般吵扰,从桌旁绕出去,松开手像泄沙一般的将手中银丝撒了满地,缓步走到他面前。顾望舒向后瞥眼,似乎能感受到身后也有持剑人正在逼近,警惕是一分都不敢松懈。
苏东衡负手被身,洪声训斥道:
“小阿舒。我可是你的授业恩师,是你的恩人!你平白受了我那么多真心的好,别说那一次,我就是想要你的命,你都应该二话不说,当场自刎在此以表忠义!何来在这里对我所作所为质问迟疑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