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狂跳,正要预警,只见吴忠孝脖颈喷血,已从马上栽倒在地,人已经没了气息,脚勾住了踏子,竟被马儿拖着小跑回了城门,拖出了一路鲜血,看着瘆人。
从传令兵去总兵衙门,到吴忠孝战死,竟不到半个时辰。
谢太初换了道袍,身着黑色曳撒,又批了齐腰铠甲,银色铠甲上如今血迹斑斑,连他脸颊上都是鲜血。让他犹如自地狱而来的雪落。
若……此人是谢太初。
那……
刘长甫想到刚刚张贴开的通缉令。
死死盯着那个黑甲遮面的领头将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后跟渗上来。这时候,只见那黑甲将领出列,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遮面。
年轻的、冷峻的、酷似肃亲王的面容露了出来。
“刘长甫,你可认得我?”他问。
一个十四岁被送往京城、庸碌长大的郡王。
一个双腿残疾,被废为庶人,本应该已经死在宁夏的肃王血脉。
一个竟然死灰复燃,击退也兴部族,又被皇帝通缉的亡命之徒。
看到这张酷似肃王的面容,他就想起了那场由韩传军挑拨而起的谋逆。
那日,肃亲王赵鸿一出王府迎接,便被自己的副官反绑了双手,任由他挣扎,直接砍掉了脑袋。
接着他们冲入王府,肃亲王府邸中近千人全都死于非命。
肃王世子带着亲卫军统领近二三百人,带着三万亲卫在开平卫中与韩家军和开平卫府军巷战。
两军僵持不下。
大概是鲜血染红了眼,肃亲王府中搜刮出来的宝贝不够所有人均分,韩传军几乎是默认授意下,便开始了连续七日的屠城。
终于肃亲王军败了,韩家军赢了。
所有人还活着的都斩首示众。
然后一把火烧了开平卫……
“赵、赵……赵渊……”刘长甫瞧着他抖着声音道。
在这一刻,他甚至恍惚觉得若是赵鸿鬼魂索命,也好过赵渊的复仇。这世道,鬼不可怕,人比鬼可怕多了。
“将军!三眼铳准备好了!可要齐射?!”属下问他。
从独龙口的城门上,到赵渊所在的位置,不过数百步,三眼铳连发,赵渊在射程中。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只见谢太初又拉满了弓箭。
“他要干什么?!”刘长甫慌乱一问。
属下愣了愣,还未开口,谢太初的箭便飞了出来,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鸣叫,瞬间冲向了刘长甫。
他不是没有手染鲜血,他背着无数条人命。
这一箭仿佛来自地狱,仿佛要找他索命,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