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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绮垂要连演四天,在津门。

津门久不演戏,看客倒是吃他这一口——所谓要成角儿,必须来天津唱一场,这里的观众眼最利、嘴最叼,哪里起嘎调,袖子搭哪边,他们比演员还清楚。

罗绮垂练了十年,等了十年。

他来这边唱,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却不是观众,而是津门的戏霸——他们不认他,不准他在这儿唱戏。

因为他是罗家留派后人,却未传承留派,这是欺师灭祖,断了传承!

“罗家人,不演留派,自己四处牵拉些不入流的东西过来演,观众能认,我们不认,不能让这样的东西坏了留派的名声。”

四方宅院的暗处,外边张灯结彩,里边阴云翻涌,紫檀木桌边飘上烟雾,模糊人的面容,也让话语显得模糊暧昧。

“我与你爹是故交,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叔叔,我们不是不让新人出头,是这规矩不能坏。”

“再说了,你没有师承,也不好进门啊。”影帝刘飞故掸掸烟灰,笑里藏刀。

“我师承无名,可往前五十年,谁能说自己独一家?”

程不遇淡然问道,时下留派演反四平调,大肆宣扬,“老生的东西拿过来,就成新腔?”

“老辈不要的东西捡起来,就是师承?”

年轻人的锋利,淡而无色,他已经不是少年时的纨绔,从西北走出来后,他身上有了责任,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一寸一寸都收好放在心间。

“那你这是要……开宗立派?”

“开宗立派,有何不可?”

声音消散,画面静止,程不遇眼睫低垂,突兀清淡的一抹白立在画面中。看着清淡,却透着一股倔劲儿。

刘飞故哼笑一声。

“七月十九,月风天四天大戏,和你的剧院隔二里地。论出身,月风天是正经的留派大弟子,扛旗的,你二爷的亲徒弟。留派传人和罗家人打擂,好戏。”

*

月风天是时下正火的青衣,正儿八经的留派出身,罗家人教出来的,比他年长十岁。

两个人此前并未碰面过,没想到第一场戏就撞了场子——即使这不是罗绮垂有意的。所有人看来,这就是要打擂了。

初出茅庐的新人,叫板自家大师兄,这就是生死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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