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早上来翻过你的抽屉,一定是他!”有人指着数学课代表吴星说道。
吴星满脸通红,“我没有,我只是来收作业的……”
其他同学都在看热闹,没人敢出面说什么,上课铃适时响起,对吴星却不是解脱,而是死亡通知——谷飞说:“咱放学再聊。”
第二天,同学们看到,吴星的眼镜上,左边的镜片开裂了,脸颊也有伤痕。还有流言传出,吴星是个变态。
初中最后一年,吴星是在谣言和孤立中度过的。
为了讨好谷飞,几个兄弟们时不时还会拉吴星出来嘲一下,但吴星越惨,谷飞越烦躁。
心里的火还在烧,龇牙咧嘴,火光冲天,日夜不息,永无止境。
到了高中,小弟换了一批,火还是那样烧着。
谷飞的架打得越来越狠,事闹得越来越大,好几次闹到学校请家长,父亲把他拎回家,二话不说一顿毒打,谷飞永远倔强地不认错,有一次甚至梗着脖子对父亲咆哮:“有种你打死我啊!”
父亲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微微发抖,“——老子让你看看你爹有没有种!”
母亲死命抱住父亲,让谷飞赶紧出门躲一躲,他才没步堂哥后尘。
他偶尔会很恶毒地想,要是当年伯伯真把堂哥打死了,这些大人还会觉得他们是对的么?
宁愿真打死这个儿子,也不要这个丢人的玩意儿,是么?
既然这样,学好了有什么意义?就算真像堂哥那样考上重点大学、成为“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意义?
到头来不还是丢人的垃圾玩意儿,啊?
就是在这时候,夏望被从教室后门推出来,撞到他身上。
饭盒的汤汁洒了他一身。那一刻,他觉得很舒畅。
又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动手了。
这一架打完他才知道,原来这一次,他站到了“吴星”这一边,揍了另一个“自己”。
嘿,有点意思。
他和许池都去了教务主任办公室,挨了一顿训,领了一顿罚。夏望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居然会有个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了他打架。
不管谷飞是不是“顺道”的,夏望都没法不领这个情。放学路上,他偷偷跟上谷飞,谷飞不耐烦地回头逮住他。
夏望在学校里不敢跟谷飞搭话,怕被别人看到,又编出些不堪入耳的话。
夏望小心翼翼地跟他道谢,还说要请他吃饭。
谷飞乐了,故意领他去了一家价格不菲的馆子,点完单,夏望原地懵逼,在桌子底下偷偷数了数自己的所有零花钱,一遍两遍三遍,不够。
夏望只好尴尬地说,能不能谷飞先垫着,算他欠谷飞的,等他有了零花钱再慢慢还。
谷飞本就打算自己付账,听夏望这么说,顺口接道,成。那就欠着吧。
从这一天起,夏望就欠着谷飞的了。夏望这么认为,谷飞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