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燊细细听着手机那头轻微而紧绷的呼吸声。
“祁乐意——”
“嘟——嘟——嘟——”
秦燊:“……”
秦燊想立刻回拨,犹豫了几秒,作罢。
那句对不起,不仅是对现在的祁乐意说,也是对当年的祁乐意说。
是他先招惹祁乐意的。
他们是初一的同桌,但当时只是泛泛之交。刚认识那会儿,祁乐意整天无精打采,对外界不闻不问,不交朋友,也仿佛对什么都没兴趣。
秦燊和他同桌两个月,每天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直到某个周一早上。
学校每周一都要举行升旗仪式。班主任管得不特别严,有些胆子比较肥的学生,比如秦燊,偶尔会嫌麻烦而翘掉升旗仪式。
那天早上,他就刚好和朋友一起翘掉了。
而从来不翘升旗仪式的祁乐意,偏偏挑了那天早上,静静地等待所有同学离开后,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独自爬上窗台。
秦燊和朋友走进教室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秦燊当场怔住,朋友吓傻了,嚷嚷着让祁乐意下来。秦燊按住朋友,让他别激动,一步一步,很慢很慢地朝祁乐意走过去。
祁乐意也没料到还有两个活口在这,转头看向他们。秦燊看到祁乐意苍白的脸,以及漠然的眼神。
秦燊心里一慌。那种表情,他见过。
他理解不了,可他很熟悉。
秦燊也不记得他跟祁乐意说了些什么,也许就是些陈词滥调。祁乐意呆呆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后,又转回头去,一动不动地低头看着窗下的世界。
秦燊很怕他会真的消失在窗台上。
许久许久,祁乐意缓缓地往后一步,踏回了桌子上。
虚惊一场,秦燊的朋友火气就上来了,暗骂祁乐意神经病。秦燊剜他一眼,朋友才住了嘴。
那之后祁乐意明显地有意避开秦燊,与秦燊的交流比以往更少了,如无必要绝不多话。秦燊知道祁乐意在想什么。他很清楚自己在别人眼里有多神经病,任何一个正常人恐怕都不会想和一个自杀未遂的潜在心理疾病患者有过多交集。
但秦燊放不下祁乐意。
从那个周一起,每一个周一,秦燊都一定要亲眼看着祁乐意离开座位,下楼去操场。祁乐意不动,秦燊就不动,两个人能就这么耗到整间教室就剩下他们俩喘气的。
上体育课,祁乐意独自坐在一边发呆,秦燊强行把他拉过来一起打球。
春游,祁乐意本已打定主意请假,秦燊自说自话把他拉进了自己的组。
校运会,祁乐意被秦燊打包报名参加接力跑,放学后还被秦燊拎去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