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郡每年大小案件都据实上报大理寺,不知裴大人为何要独问这人口丢失的事?”
裴堰:“宋大人不必紧张,只据实相告即可。”
似是察觉了沈绎青的目光,宋喜文将手从袖口移开,放在了大腿上,道:“这……人口丢失这种案子一般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虽尽力侦破,结果也总有不尽如人意,详细断案经过卷宗都有记载。”
裴堰唇角的笑意没变分毫:“卷宗我看了,有些地方裴某不大明白,还望宋大人解惑。”
宋喜文:“裴大人请讲。”
沈绎青半倚在椅子里,撑着腮看裴堰,就见他抬起眸子,唇角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近七年,武陵郡的丢失人数变化微小,最多波动不过一两个,你知道其他郡县人数是什么样的水平吗?”
宋喜文擦了擦额角的汗,道:“这……这是巧合。”
裴堰没移开目光,微眯起眼,如同猎鹰盯着猎物般,目光锐利且压迫感十足。
会客厅里一时沉寂了下来,仿佛连柳絮落地都有清晰响声。
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宋喜文却并没有抬手擦,端坐在主位,直至那滴汗无声滑到下巴,砸落。
毫无征兆的,裴堰忽然笑了起来,这一笑仿佛破冰,方才那冷厉的模样好像是错觉,裴堰将茶盏放下,起身道:“同大人说笑的,不必放在心上,劳烦大人派人将近七年的相关卷宗找出来,送到我的住处。”
沈绎轻勾起唇,将目光又移向了宋喜文,见他也站了起来。虽然很轻微,但沈绎青能看出来他的动作略显慌乱,大约是不知该严肃还是该跟着裴堰笑,最终凝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表情,僵着脸道:“我这就叫人去找。”
“如此……”裴堰道:“裴某就先告辞了,日后必定要常来叨扰,还望宋大人不要见怪。”
宋喜文站起身,动作稍微有些匆忙,他拱手,道:“裴大人慢走。”
出了府衙大门,沈绎青回头看了看那高悬的牌匾,饶有兴致道:“你猜猜那宋大人全身上下值多少钱?”
裴堰挑眉看他:“多少?”
沈绎青竖起食指:“少说一千金。”
裴堰哼笑了声,眯起眼睛望着那穿官袍背影,微讽道:“也不嫌压得慌。”
裴堰办案时的模样与他平时不大一样,心机深沉,毫不外露。
说话时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难以窥测,约么把那宋大人弄得心里开始发虚了。
沈绎青低声道:“你这草是打了,可能惊着蛇?”
裴堰懒洋洋摇了摇扇子,冲他眨了眨眼,道:“贾二已经暗中跟上他了,单看他方才的反应也不像清白的主儿,我可不信他家里也恰巧有金矿,能往身上垒上一千金。”
那宋大人做事倒是利落,天黑前就叫人将卷宗送了过来。
天黑了,屋里燃了烛台,沈绎青伏在桌上,无趣地将竹简滚来滚去,打了个哈欠,道:“裴堰,你什么时候能看完啊?”
裴堰看得极慢,已将近两个时辰了,他才看了一半。
这些在长安他就已经看过了,可还是需要再细细看一遍,看是否有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