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姬美目流转,轻笑了声,柔声道:“女子这辈子只为寻一个珍视自己的郎君罢了。”
“姑娘的汉话说得好,”裴堰抬眸打量了她片刻,问:“敢问姑娘何为珍视?”
“这还用说?”朱溢的眼睛都快粘在那胡姬身上了,道:“自然是花银子最多的那个最为珍视。”
那姑娘只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沈绎青嗤笑一声,道:“闲话少说,你出多少?”
朱溢:“一百两。”
沈绎青晃了晃腿,嘲讽道:“你不如问问门口那个要饭的一百两跟不跟你走。”
“别急啊,”朱溢皮笑肉不笑,道:“我出的是黄金。”
裴堰微微皱眉,开口就是黄金,以沈绎青的性子,今日怕是不好收场。
果然,沈绎青最禁不起朱溢的激,开口直接翻了个翻:“二百两。”
裴堰唤来随身小厮,低声吩咐了两句,小厮下了楼。
那边朱溢也加了价:“四百零一两。”
这是故意压他。
沈绎青心下恼怒,面上却不显,道:“八百零二两。”
朱溢将杯子“咣当”一声摔在桌上,咬牙道:“一千两。”
沈绎青淡淡道:“一千五百两。”
长安城家底丰厚的人家很多,中间济北伯爵府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因为济北伯夫人、沈绎青的母亲是商贾出身,又是家中独女,娘家是江南第一富户,可就算是再有钱,也没有为个歌女一掷千金的先例。
台上胡姬脸上的笑意恰到好处,始终没怎么变过,仿佛他们出多少金子于她并无多大干系,可朱溢脸色有些变了。
他不是出不起,可……
朱溢目光阴鸷地盯着沈绎青,话几乎是从牙缝儿挤出来的:“两千两。”
沈绎青扬起下巴,目光轻蔑,启唇道:“两千五百两。”
朱溢被他的挑衅激得怒火上头,也不顾身后小厮的阻拦,开口道:“三……”
“朱二公子,”裴堰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轻而易举打断了朱溢的话,他一只胳膊慵懒地撑着座椅扶手,一手灵巧地转着折扇,轻飘飘道:“朱家伯父前些日子方因盐务账目出错被陛下当朝训斥,你今日在此为一个胡姬一掷千金,恐有不妥吧?”
朱溢脸色阴沉,将要开口的话收了回去。
这要是平时他可大胆与沈绎青一较高下,大不了得个风流的名声,可如今,像裴堰说的,他若是当真花这么多钱买个女人,那是给自己家里点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