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暄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的。
“我还以为你们在医院呢……两个阵我都拆了,但是说不好他们会不会有后招,你们……”景暄看清了屋内的景象,顿了顿,“这是在干嘛?”
谢燃放下画笔,修长的食指落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而后,他伸手一扯那张画纸,就地一抖,腾出左手将没回过神的程成拉了起来,往那骤然抖动起来的纸上一甩——
一阵阴风刮过,白纸无影无踪,厅中、画架旁,多出了一个高瘦的身影。
谢燃把他推进洗手间,让程成照镜子。
“卧槽!”程成捂住了脸。
指腹下中年人粗糙的皮肤触感是那样清晰,他做出震惊的表情,镜子里那张班主任的脸也露出了同等的震惊。
程成发誓,在他混乱的记忆中,班主任从来没做过这么夸张的表情。
“太牛逼了吧谢哥……”他不由得感叹。
“提醒你一下,”谢燃说,“我能画皮,画不了声音,你要是这样讲话,不出一分钟就会被人戳穿的。”
程成赶紧捂住嘴,稍顷吐了吐舌头。
说话声音这事没什么办法,程成没学过拟音,只能凭借自己有限的回忆尽量压低声线,模仿班主任的语气。
他对着镜子练习了一小时,眼看着天即将全黑,立刻出了门。
或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夜幕能够遮蔽他模仿上的不完美。
程成的目的地是医院,他一出门,谢燃和景暄也跟在了后面。
雨还在下,为了不被人当成怪胎,谢燃拿了把伞。
这次景暄没化形,死皮赖脸地贴在谢燃背上。
如果要形容一下这种感觉,就好比是闷热潮湿的夏季,雨水淋湿了衣服,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不说,还有人要跟你拥抱。
谢燃难受得整个人都暴躁起来了,他抿着嘴,不耐烦地动了动:“你为什么非得贴着我走不可?”
“你身上暖和啊,我冒雨拆阵,都快冻死了诶。”景暄的声音落在他头顶。
“我这么大,见过不少鬼族,从来没哪个像你这么怕冷的。”谢燃面色不虞,“怕冷就回去吹空调,你非要跟出来干什么?”
景暄自动忽略了第一个问题,笑了笑说:“我怕那女人有后招。”
“嗯?”谢燃看了他一眼。
景暄一偏头,就看见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在夜幕下,在雨伞遮蔽的方寸空间内,流光溢彩。
他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好半晌才想起来:“……就是小鬼他爸身边跟着的女人,看样子有师承,我有点好奇她那手破阵法从哪里学来的。照理说,那些东西都不属于人族——那个,小雀儿,你忘记改眼睛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