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渊帝对柳生生的印象不错,这女子拎得清。
外院一进去就能听到密集的敲锣打鼓声,像是有人在唱戏。
“对了,今日是宋欲婶婶的五十岁生辰。”柳生生说着一顿:“不,该是宋欲的岳母了。”
她一直唤着夫君,此刻直呼大名,除了心头一处空荡荡的,竟也没有觉得多疼。
林诗然的亲哥哥林洲正陪在林母身边,也算一个英俊青年,谁能想到他能在雨夜行凶杀人?
林诗然坐在另一侧,说话时指缝中夹着张月白色的帕子,侧脸恬静乖顺,许是看到最精彩的地方,她立刻扭跟一个男人悄声耳语。
那男人稍微转过头,露出较为出挑的侧脸轮廓,他宠溺地摸了摸林诗然的发顶,林洲跟母亲瞥见了,立刻欣慰地笑了笑。
没了柳生生的日子,他们真的很幸福。
宋欲跟妻子说完,正要将目光挪回到戏台上,但是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许是错觉,许是风帆,许是从内院吹来的一件衣衫,但宋欲像是被瞬间扼住了喉咙,顷刻间浑身发寒,他转身的动作着急而慌乱,还有些手脚僵硬。
林诗然惊讶:“夫君?”
宋欲喉头滚动,接了句:“没事,看错了。”
如此,宿问清跟忘渊帝看清了他的面容。
面如冠玉,眸若秋水,身形修长高挑,眼神却透着截然不同的冷硬果决,哪怕此刻盛满了惊恐,也像是深埋骨髓的硬石,想必正是这样才敢对发妻动手。
宋欲又坐了回去,调整好神态,陪着家人直到台上落幕,林母笑了说了声“好”,主家气势很足:“赏!”
林家虽然有点儿小钱,但也没到这么铺张的程度,柳生生除了温婉懂事,经商天赋还随了父亲,她虽然人在内院,但柳家的生意一直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不觉得累,只想着让日子越来越好,却不想为他人做了嫁衣。
林诗然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柳生生忽然瞳孔皱缩。
妄渊帝挑眉,宋欲作孽成这样,竟然还能有孩子。
“夫君。”林诗然靠在宋欲怀里,依赖又娇羞,柳生生终于明白她跟小动物一样受惊警惕的背后是什么了,她一直都喜欢宋欲。
在场几位,可能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宋欲将林诗然送回房间,让婢女好生照顾,自己则以一些账目没看完为由在院中游荡,除去最开始的一个月,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柳生生了,不管是梦中还是眨眼间的幻念。
可是他有什么错?宋欲心想,为人子女,为父报仇天经地义,柳生生不过是他复仇的工具,他自幼跟诗然相识,两小无猜,如今成为夫妻也是顺理成章。
宋欲如此这般安慰自己,但堵不住心中的口子越来越大,呼啸地往里面灌入冷风,他不懂为什么,只能刻意回避,直到今日看到柳生生的残影,以为结痂的伤口重新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