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清少时家中惨遭灭门,自此一至陌生环境,便再也不敢一人入睡。
祁决习以为常地接过他手中的被褥,轻道了声:“进来吧。”
白楚清沉默地跟在祁决身后,一脸踌躇地望向床榻。此间房是单人房,床榻过于狭小,两个大男人睡在上面必然束手束脚。
“不如我……”祁决的里衣略显凌乱,显然刚睡不久,微敞的衣领透着他匀称的身材,实在有些惹人注目。白楚清的视线像烫着般飞快地从他身上移开:“不如我睡在……”
“好哥哥,让床给你睡怎么样。”祁决的语气因过于轻快而显得有些轻佻,整个人的状态却很慵懒,大抵确实是困了。说这话的目的只是想尽快打破这僵硬的局面。
白楚清自然听出了祁决话中的纵容,那颗因扰人清梦而惶惶不安的心放了下来。
眼见祁决动作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床铺搬到地上,他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没有拒绝。
他从小身体便有些不太好,这个客栈又地处潮湿,睡在地上极易受寒。自己半夜三更扰人清梦已是不妥,更没那个脸面让对方将床位让给自己。结果祁决的一句戏言直接打消了自己的顾虑。
白楚清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不免有些动容。
可惜这份动容似流星赶月,转瞬即逝。
白楚清看着祁决大大咧咧地躺在地上,哪怕形容随意,依然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的气质,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划分得泾渭分明。
生来就优越的人怎么能懂我的感受。年少的张扬这些东西是他向来没有,也永不会有的。而祁决恐怕终其一生也不知道何为拘谨。
自己说怕黑是真的,让他迁就自己躺地上也是真的。白楚清麻木不仁地想,谁让他喜欢我呢。
——
穿过北冥山需要三四天的路程,众人天没亮便开始出发,三个时辰后在山中的一片竹林里稍事休息。
日至中天,风消声静,林中传来竹叶极为轻微的簌簌声,祁诀闭着眼浅憩,握剑的指尖微微一动。
确定方位后,一道剑光闪过,银色的剑身擦着一片红色插入修竹竹身。
那人的衣摆被剑尖钉在竹身上,衣摆连接着矜贵出尘的身影和那人妍艳的好颜色。
那人眨了眨眼,神情无辜地看向休憩的人群,似乎对祁诀突如其来的敌意无所适从。祁诀打量着那名男子,红衣衬着他的肌肤愈发雪白,漂亮得有些诡异。
这样出众的相貌出现在荒芜的丛林之中,不得不让人多想。
“太好了。”那男子拔下插入竹中的剑,因剑入竹已深,拔剑的动作略有停顿,看来武功平平。他一手握剑,毫不认生地向人群走来,左手还持着一把折扇,笑道:“方才正在林中迷了路,见几位在此,适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