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来吧。”他说。
许乘月捡起水果刀的时候, 手不住地颤抖, 他只好紧紧握住刀柄, 把所有力量聚集在一个点上, 来控制极端的紧张。
其实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没有这么多的情绪,很少紧张,从不害怕,没有恐惧, 命案现场能心如止水,再多血也掀不起涟漪。
他没亲自经历过记忆中的事情, 就不知道失去的感受。
此时此刻阳光反射到刀尖上,凝聚成光芒,仿佛可以刺伤他们的心脏。
他呼吸时艰难吞了口唾液, 紧张地比划着手势说:“我还没先进到瞬间掌握外科手术全部技巧的程度……”
“你别害怕。”一阵钻心疼痛后顾云风咬住血色全无的下唇,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伤口上方:“直接沿着枪伤取出子弹。”
“无论我什么反应都别犹豫。”
尽管满脑子都是——这不可能这不现实这绝对不行根本就是在玩命,但许乘月还是点点头,机械地从医药箱里找出消毒水和绷带止血。
手指按压着伤口上方,先用生理盐水清洗了伤口,清理创面。血水一直在外渗,混合着每一寸肌肤渗出的冷汗,伤口处的皮肤和肌肉向外翻开,暴露在空气中。
好在他还没休克,情况不算太糟。腹部中弹撑了这么久还能保持清醒,要么运气极好打到了不太重要的地方,要么真的是意志力极强全凭精神撑着。
许乘月用剪刀剪开上衣,映入眼中就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伤口上方的衣服上有明显血迹,是吐血的结果。这说明十二指肠以上的部位中弹,但奇怪的是,伤口处没有血腥味以外的特殊气味。
“到底伤哪了?”他自言自语地说着。
听着顾云风疼痛难忍但依然很微弱的呻-吟,焦躁的快要窒息。他一次次地对水果刀消毒,握紧刀柄,又一次次放下。
“那一会儿你把子弹取出来,老秦押回方邢,这些事结束后你还要辞职吗?”看他紧张到无法动刀的样子,顾云风开始跟他聊着天。额头的汗沿着脸颊流到嘴里,他尝了一下,特别咸,咸到几乎流出眼泪。
“还是要辞职。”许乘月犹豫了一下,望着窗外无尽的云,和远处深蓝的海。
“这不是尽头。”
“也对,方邢只是整件事的一个环节而已。”顾云风声音很微弱,他脸色苍白,但看向许乘月的双眼依然闪着光,神采依旧。
“那你继续住我这里吧。”
“啊?”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折。
“我睡哪啊?”
“和我睡一起啊。”说着顾云风激动地咳出一口血:“你看,男人就该顶天立地,说了和你一起,那就一定要在一起。”
“好像有点挤。”他伸出手碰了下顾云风的鼻子,两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血腥的气味中弥漫着燥热和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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