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城冷冷地看向他,直看得他一哆嗦。
土地神讪笑:莫不是你已经绑过了?
他说着便打量起燕赤城的表情,只见燕赤城眼底浮现出一片血色:若我替他了结了钧天道,他的劫数便会解了么?
小老头因他话里的森然冷意呛了一下,掐指一算,挤眉弄眼道:或许解得或许解不得或许解得了一时,又或许解不了一世
锵的一声,雪白的枪头刺进他耳畔的坚石中,粉末纷飞。
土地神忙缩进了肩膀,哭笑不得:燕大仙,你别拷问我了!你这是明知故问啊你为谢秋石屠灭一族,这孽煞难道不会算到谢秋石头上么?你自己来自三界之外,不入因果轮回,不积功德孽煞,那你在凡世造的孽算在谁身上,你自己竟会不知?
说完,他便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像具尸体一般僵直着抖如筛糠。
过了良久,都什么也没发生。
小老头扯开眼皮,偷眼看向燕赤城,只见燕赤城那杆长枪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地上,他像一座泥雕般站在树下,踏着大如雪片的落叶,沉默地看着山海尽头,雨水冲刷着他的脸,他的面容看起来如石碑般坚硬冰冷。
燕大仙小老头忽然觉得有些恐怖,您,您老想做什么?
燕赤城瞧着他气虚腿软的样子,冷笑一声,忽问:你想活命么?
土地神一屁股坐在地上:当然想,想
燕赤城俯身,将长枪捡起来,往前大步走去,留下一个岿然背影。
沉冷的声音环绕在他的耳畔:想活命就滚远点。
土地神瞪大了眼睛。
只见燕赤城平抬起右手,那杆长枪如一道流星银芒,被他持在手中。
白缨随风烈烈,倾盆骤雨之下,一丛雪白的火焰自枪尖燃烧起来,泼了油一般沿着枪身上爬,一直爬到燕逍持枪的手上。
头顶交缠虬结的树枝似是为这白焰所逼,簌簌颤抖摇曳起来,狂风一过,咔嚓数声,枝叶飘零,燕赤城的长靴踩过那树枝,一步步往生魂树的躯干走去。
燕土地神惊叫一声,你竟敢你竟敢
燕赤城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漆黑的袍袖灌满了风,鼓鼓作响,一头披散的黑发随着劲风凌乱地飞舞,那一瞬间,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不见、不闻、不念、不想,仿佛三界之间,只剩下他持枪立在这生魂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