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啊。谢秋石安抚地笑了笑,恐怕也只有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安抚别人,他的声音甚至称得上柔和,死一点也不痛的,只是咔嚓一下,从此不再受苦受累,来生嗯抱歉,差点忘了,你们几位怕是没有来生。他顿了顿,又道:也寒暄得差不多了,快点,有什么想说的话再说一说,想哭的再抱在一起哭一哭,我不像秦灵彻,有耐心,也很善良,就在这儿等着你们,你们不必着急。
没有人照他所说的做,所有人都用见了鬼的眼神仇恨而恐怖地盯着他,也没有人如他内心中殷殷期待的那样,抄起兵器将他打倒,或者逃到他找不着的地方去。
他有点绝望地抬起头,只觉得烟青色的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他的嘴巴干得厉害,突然非常想喝又酸又臭,不知道到底好在哪里的酒。
上回质问秦灵彻的时候那只是一个模糊的念头,此时此刻他却是真真切切地明白过来:
他是真的不想再做这些事了。等回去他就告诉秦灵彻,他再也不要做这些事了。
从鬼将府离开后的事,谢秋石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他喝了许多的酒,几乎把老鬼将的珍藏喝得一干二净,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在灯火通明的长明街上,嘴上还唱着不成词句的歌儿,里边有一半是骂秦灵彻的,另一半他想不起来了,或许是羞于想起来。
他隐隐感到自己找了个阴凉干净的地方躺下,素白的袍子上沾了点点血迹,很快就被埋在了落花碎叶之下。
酒热很快散去,他蜷缩在冰冷的泥土中,开始想念旁人的体温,因而一只手如梦中那般碰到他的小臂时,他砰的直起身来,大喊了一声:燕
话音哑在喉咙口,手臂上的触感又轻又软,他面前蹲着的并不是他梦里的人,而是一个纤细娇小的鬼道小姑娘。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他,尚是不知世事的年纪,在方才那场屠戮中,许是被藏在哪一处灌木土坑中,奇迹般逃过一劫。
谢秋石怔怔苦笑:你既然能逃掉,为什么回来?
女孩没听明白,只是好奇地眨着眼睛打量着他,指了指他单薄的内裳,说了声:冷。
谢秋石的眼神锋锐起来,他忽然发出一声暴喝:滚开!
小女孩吓了一跳,飞快地抽回了手掌,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呆了一瞬后,才在谢秋石暴戾的目光中扭头逃走,离开前,还不知死活地回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