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谢秋石回应,他已自答道:因为克己束心方可能心无孽煞,渡劫成仙。而纵欲随性之徒,贪得无厌之徒,放浪形骸之徒,要想长生不死,只要趟过天火,便能修炼成鬼。
我虽懒得去理会旁人,却也知道,纵欲随性,未必害人。谢秋石忽插话道,濯泉颍河厌恶惧怕我,因为我伤及无辜而不问罪。你又不是石头,你命我做这些,命我滥杀无罪之人,竟不会像濯泉、颍河那般心生厌恶么?
我问心无愧,有何可厌?秦灵彻一挑眉,我要屠灭鬼道不留活口,从不是因为他们进犯天庭、伤害百姓,亦不是因为他们罪无可赦、死有余辜。
谢秋石怔然:那是为什么?
秦灵彻轻抿嘴唇,很短的一瞬间,他露出罕有的蔑色,仿佛自己所做之事理所当然,但又很快化为冰冷的笑意:我要绝了生魂树这条路。
谢秋石啊了声,表情突然空白了一下。
秋石,我坐在这紫微宫,从不去考量一个人是否其罪当诛,或是一件事是否判断公允,我有的是天将仙官,有的是人为我考量这些。天帝瞧着他苍白的脸色,声音复又舒缓下去,我在乎的是这世道是否能够赏善罚淫,安良除暴,我希望天地之序能令劳者得食,令盗者受损若这世上存在一条捷径,你贪妄、你纵欲、你任性妄为从不自省,亦有望得道飞升,那又有何秩序可言,有何道义可言?
但即便你戮尽鬼族,只要生魂树还在,便仍有人要走到这条路上。谢秋石愣愣地道,难道只要有一人修成鬼道,你便要杀了他么。
秦灵彻阖上茶盖,淡淡道:天地不仁,我毁不了生魂树,只好把鬼道变成死路一条,既是死路,总归走的人少些。
谢秋石耳朵动了下,他好似没听到后半句话般,只逮着前半句问:你毁不了生魂树?
秦灵彻轻笑:毁不了,不过我知道这生魂树有个命穴,在树干中心,化为人身时应在骶椎第一节,只是寻常兵刃破不开生魂树干,非至亲之人又碰不到如此私密之所。时日久了,我也渐渐息了将其毁去的念头,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倒是可以
谢秋石猛打断道:我知道生魂树是谁。
嗯?秦灵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如此聪慧,自然早该知道。
你和我东拉西扯这么多,谢秋石站起来,他像蚂蚁似的来回踱步,声音也变得急促,秦灵彻,我不是傻子,我听得出来,你想让我杀了他!你竟然想让我杀了他!
我并无此意。天帝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秋石,若你在意,我绝不会让你伤你看重的人。若你告诉我你不想再为我诛鬼,我也不会逼迫于你,桃源津之事,明日我便可调兵遣将,叫周瑛莘带人去处置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