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阴沉地开口,“几个月了。”
钱筠小心答,“一月有余。”
“去传老三。”宋聿略一思索就挑眉令道。
“不是宋显……”萧令明深吸一口气扬声打断,“他知道碎儿……知道碎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只要他没有失心疯了,就断不会碰碎儿。”
天子嗤了一声,“你信他?床上同他滚了两回就看不出来老三是个面善心毒的了?动了碎儿,他正好……”
萧令明却似没有听见天子话语中的不善讥讽来,他喃喃道:“是谁呢……”
是谁的……谁做的?!
蓦地,他陡然想起了那日碎儿的异样,登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僵愣在了原地。
宋聿见他神色有异,登时察觉了什么关窍,他上前两步扶住了萧令明的肩膀,正要开口,就听一小黄门奉着一小小要纸包快步跑了进来。“圣人,娘娘,李貂寺自睿亲王侧妃戚氏的身边的奴婢口中问出了解药。”
解药……萧令明猛地转过头,双眼中陡然爆发出了脆弱的希望。
他直直看向钱筠,然而在钱筠的脸上,萧令明没有看到自己期盼的喜色,反倒是望见了一层更深切的为难和同情。
“有解药……也不行了吗……?”萧令明仍旧不死心,哀伤又绝望地低问着。
方才出去取药名为方瞿的医令在这时端着钱筠吩咐的东西走了进来。钱筠回避了萧令明双眼中一击即碎的希冀和期盼,接过了方瞿递来的药碗,仔仔细细地以小勺喂进了碎儿的口中,又取了参片放进了碎儿的舌下。
钱筠手上仔细地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不忍又详明地对萧令明解释,“大红已出,毒入心脉,神仙在世……怕也就救不了。”
钱筠做完这一切,取了帕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小心地劝他:“娘娘,老臣一取下碎儿姑娘眉心上的金针,她便能转醒。您有什么想说的话,想仔细了,简短些,碎儿姑娘撑不了多久了。”
萧令明惶然地抬起眼,直勾勾地落在钱筠的面上,半晌,哑着嗓子干涩开口,“若是不取呢……不叫她醒来,不打扰她……”
钱筠叹了口气,垂首,“也不过是拖个半日,人就悄无声息地去了……”
萧令明大悲大痛之下竟是轻笑出声,他垂着眼,眼神虚虚地落在自己的手上,过了许久,平静地说了一句,“取了吧。”
钱筠应声,便悬腕轻轻取下了碎儿眉心的金针,只见金针方方离体,碎儿就呛咳出一大口污血,继而眼皮剧烈地颤动,勉力至极地睁开了眼睛。
她先是愣愣的看着上方,继而在萧令明焦急地呼唤中艰难地转了头,她看着萧令明那张泪痕纵横妆容狼狈的脸,勉力至极才在唇角翘出一个俏皮笑容,“……您……怎么……这样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