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又似乎是觉得好笑,“小瞧女人哪,朕可是吃过女人苦头的。”
这话李芙是不能接的,他只伏在地上,细细抹平了天子衣角上细碎的一抹褶皱,只说:“小贵人是您一手教出来的,自然懂您,也最得您心。”
武帝一面走到床榻边坐下,接了宫女递来的帕子细细擦着萧令明的湿发,听了李芙此言,轻轻叹了一句,“明儿与朕……”
“都奉承万岁,朕的身子自己清楚。”
“到都这时候了。教训过了,有些事情朕睁一只眼闭眼罢了。”天子看着萧令明因昏睡而显得格外静谧美丽的睡颜,掩唇重重地咳嗽了一阵,“朕也不想临了了,他反怨恨朕。”
“朕与他一生的情分,若是那等收场……”天子顿了顿,缓缓吐出二字,“不妙。”
李芙打量了武帝脸色,“奴觍颜与小贵人有那么些主仆情分,大胆说上那么一句。”他跪在天子脚边,双手紧握。
“奴有时能得小贵人一两句话,勉强窥见贵人心思一二。”
——“他从未怨恨过您。”
武帝听了神色未改,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亦或者是从来都心里知道。他只是沉默着,仿若陷入了什么陈旧的回忆当中,半晌,哑声道:“朕当年,那样伤了他的心。”
“这话,您若不是说给奴听,而是说给小贵人听……”
武帝听了,却是不阴不阳地呵了一声。
他对萧令明自有一番打算,那是连对李芙都不想说的极阴私的心思。
武帝便伸手捏了捏萧令明的下巴尖,随意敷衍了一句,“他?他是个得寸便会进尺,反骨深厚的。”
第34章
天子和李芙的这段对话,就如同天子那点不能与外人道的心思一般隐秘,再不为第三人知晓。
自那日之后的月余,天子越发精神惫懒不济。除封了红条的密折,大半看也不看尽数丢给了萧令明处置,他也就做得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陛下,三殿下又递了帖子入宫拜见您与皇贵妃娘娘。这些日子来,已是第三贴了。”
李芙出去听了小内监的传话,又回了内殿回话的时候,萧令明正在书案后面细细代天子答着奏疏。
“碎儿一个女儿家在外头住了半月有余,也不像个样子。”萧令明柔声插口。
天子抿了一口茶,瞥了他一眼,又转回手上那一折红封耷拉的折子,随口慢条斯理地吩咐,“李芙你亲去接,该怎么回话,你心里清楚。”
待李芙得了旨意出去安排,天子忽问萧令明,“老大如今被朕令裴从章扣在了临夏行宫,总不能关他一辈子。朕没想好对他的处置,只问了吴济的意思,他的意思是点过便罢了。明儿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