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今意不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柏培云出了问题。
他们的沟通对话中,柏培云似乎只听得见他愿意听的那部分,剩下他不愿意听的那部分,无论他说多少次,对方仿佛都听不见。
于是他们的每次沟通,都仿佛鬼打墙一样,永远围绕着一个圆点在旋转,无论他做出什么努力试图走出这个怪圈,最后的结果,都是从另一个方向回到这个怪圈。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迷失在了一种名为责任的透明迷宫里。
外界的事物在他身旁,在他眼里,在他身旁,来来去去,变化万端,唯独他永远在一个地方打着转,一眼看透过去与未来。
一眼看透这个对社会对父母都有意义,恐怕唯独对自己没什么意义的人生。
爸爸。柏今意,我见过对方的父母了。他们很支持我们。
他第一次,拿起锤子,去砸面前的玻璃墙。
柏今意砸的玻璃墙,正是柏培云的心防墙。
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柏培云,终于无法控制。
他蓦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脸色在瞬间变得浓黑,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乌云都聚集在此,暴怒让他五官出现轻微的移位,他伸手指向柏今意,电闪雷鸣,轰隆作响:
我看你真的疯了!
这是柏今意从来没有见过的父亲。
从小到大,他记忆之中,柏培云的脸,是教育的脸,谆谆的教导总会从他嘴里说出;柏培云的手,是拿笔的手,多少漂亮的书法字,从这只手中流淌出来。
不是现在这样的。
咆哮愤怒的脸,青筋暴突的手。
当柏培云箭步上来,挥手要打他的时候,柏今意愣在原地,周围的一切,都有些虚幻了,仿佛他从小以来,一直习以为常的真实,变得不那么真实。
光线摇晃,简无绪惊慌的喊声响在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