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也暗了,我们进去说话。
柏培云招呼亲戚进去,在众人鱼贯进入的时候,他将口袋里的红包塞到柏今意手里,低声叮嘱,待会拿着钱,去小卖部买零食分给家里的孩子们。
这种纯粹跑腿的工作令柏今意松了一口气,他想要掉头就走。但柏培云眼明手快拉住他,指点道:哪有做得这么显眼,一副要撇清关系划开界限的样子,好歹坐上几分钟再悄悄地去。
他们进了客厅,大家分宾主辈分坐下,柏今意保持着面部表情麻痹的状态,对围坐在边上的亲戚说:二叔公,三叔公
从叔公辈到侄子辈,他都喊了一遍,没有喊错。
亲戚很开心:哎,小意回来了,我家的孩子有没有给你添麻烦?你爸爸刚刚写字的时候,我们还在和你爸说,你们一家三个都是老师,一个语文,一个英语,一个数学,全是主课,要是把我们的孩子放在你们家里养个两个月啊,回来保准跟开了光一样,脱胎换骨。
乡里乡亲,一笔写不出两个柏字,说什么养不养的,想来玩随时来玩,爱呆多久就呆多久。柏培云笑着说,说完,忽然拿出个薄薄的盒子,递给人群里的二叔,今是被提前批招了,不容易,这是他大伯送给他的礼物。
被送礼的二叔愣了下,推拒道:哎呀,就是上个大学,哥你怎么还送礼物。
柏培云正要说话,妈妈梅相真的声音便自二楼里响起来:
培云。
他们一同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二楼的扶手上,一位穿着鹦绿色旗袍、挽着头发,插一根和旗袍颜色相近的碧玉发簪的年长女人站着。
她拿着手机,对柏培云手:苏校长的电话。
柏培云愣了下:怎么不打我电话
谁知道呢。梅相真又对柏今意说,柏今意,你也上来吧,苏校长也说到你了。
其实身旁传来简无绪、幽幽的声音。
其实,不用听简无绪后面的话,柏今意也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
他看见了,就在梅相真拿着手机出现在楼梯上的时候,死神蹑手蹑脚地飘上来,偷听几秒钟,又蹑手蹑脚的飘下来。
没人打电话给你妈妈简无绪踮脚在柏今意耳旁悄声说鬼故事。
这是柏今意自见到死神以来听得最鬼的一个鬼故事。
他看一眼柏培云,柏培云显然也察觉到了点不对劲的地方,但脸上没有任何异样,还记得和周围的亲戚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去,马上下来
他们到了二楼,进了卧室。
梅相真的第一句话是:柏今意,你来评评理。
柏今意。
怎么有点什么事,就让孩子来评理。你这是把我们私人的矛盾扩大到孩子身上去,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我们两个加在一起超过一百岁的人说不清楚吗?柏培云很反感,既然这样,柏今意,你呆在那边,给爸爸妈妈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