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儿,自然是情不自禁要亲上几次,贴着脸颊、脖子,让体温沿着手掌心相互传递。直到室内的天光渐渐隐没,没人去开灯,夜色潮水般上涌。
在黑夜的海洋中,仿佛有了某种屏障,贻贝小心翼翼地张开它的壳,易阿岚轻声问:“你有想过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吗?”
“哪一方面?”
“比如,三十二日,它会不会像突然出现那样又突然消失,好像发生过的一切都是我们做的梦一样。”
“有可能吧,谁也说不好三十二日的机制。”
“那也许过了很多年以后,人类的后代,都不会相信三十二日这样的奇迹存在过。哪怕我们会留下很多记录,但只有文字,没有图片。他们会说我们的祖先太愚蠢了,那个时候一整个地球都陷入了某种谵妄之中。”
“昨天你离开后,我看了一部电影。”周燕安说。
“什么?”
“电影叫《陆上行舟》,里面有几句台词我印象深刻。那个男主说,我要给你讲个故事,那时北美还远远没被征服,有一个法国捕猎者从蒙特利尔向西走,他是第一个看到尼亚加拉瀑布的白人。回来后,他告诉人们瀑布壮阔得难以想象。可没人信他,他们认为他不是疯了,就是在撒谎,他们问他,你有什么证据?他说,我的证据就是,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
“我们都看到了,阿岚。”
时间不早了,易阿岚说:“我得回去陪我奶奶看春晚了。”
“我送你吧。”周燕安起身去开了灯。
易阿岚整理有些乱的头发:“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我开你的车送你回去。”
“那你怎么回来?”
“把你的车开回来。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去接你。”
路上的车辆不多,周燕安开车很稳,快而稳地穿过一条条与往日相比冷清了很多的街道。
易阿岚看着窗外一晃而逝的喜气洋洋的布景,忽然问:“那我们呢?”
“什么?”
“我们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顺其自然,不要勉强自己,阿岚。”周燕安说,“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之后,他们都没再说话。直到车开进军区医院员工住宿区的地下停车场。
易阿岚解开安全带,但一时间没下车,沉默地盯着前挡玻璃,好像那上面贴着的质检报告很有趣似的。半晌,他如同赌徒将所有的筹码都推上了赌桌,问道:“上去坐坐吗?”
周燕安温柔地看着他:“不了,我也得赶回去看春晚。郑铎班长说他今天在春晚现场观众席呢,让我盯着节目看,要是镜头扫到他得帮他拍下来,挨个发给以前的战友帮他先嘚瑟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