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习惯掌控一切的天帝,在江潭落身上尝到了失控的滋味。
“圣尊往后若是遇到了……真心爱的人,可千万不要再骗他了,”江潭落的双目通红,甚至牙齿都因激动而上下磕绊。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因为你知道吗,人是会伤心的。再……卑微再普通的人,都是会伤心的……”
他越说声音越哑,嗓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了起来。别说是说话了,就连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
“我走了,”江潭落缓缓站了起来,一滴眼泪坠于半空,又被孤照台上的疾风吹散,他说,“不要来找我了……你的愿望,已将完成了。不必再勉强自己……”
不必再勉强自己继续装下去。
孤照台上的烈烈疾风,将他的红衣吹起,猩红的色彩,在一片纯白中显得尤为刺目。
江潭落的最后一句话,也被风吹了个七零八落。
他要走了。
郁照尘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注视着那个背影——自己等待了千年的“钥匙”要离开了。
明明是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故事,但是看到江潭落决绝的背影,郁照尘竟依本能,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走吧……”郁照尘忽然笑了起来,他看着那个背影喃喃自语道,“你自由了,江潭落。”
鲛人的符箓的确厉害,但是身为天帝的郁照尘,哪里是这么容易就会被控制的了的?
——这是最后一场欺骗,他骗江潭落自己被困在了这儿。
郁照尘将自由作为礼物,送给了他的钥匙。
直到这一刻,面对鲛人的背影,郁照尘终于意识到自己比想象的更加在意江潭落。
……
孤照台上的结界,慢慢消散无踪。符箓的效果早已经消散,但郁照尘并未离去,他静静地站在孤照台边,向云海中望去。
直到郁书愁的出现,打破了寂静。
“郁照尘!江潭落去哪里了?”看到孤照台上只有一个人,郁书愁忽然疯了似的问到,“你放他走了?!”
“怎么了?”郁照尘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本来就没有好感,现在更是彻底懒得伪装,语气变得冷淡而不耐。
郁书愁攥紧了手中的玉盒,忽然笑了起来:“你记得几日前,他叫我去找你吗?”
“如何?”
“那次你没有来,”郁书愁一点点展开手心,将玉盒露了出来,“我看到他吃了这个。”
郁照尘的心,忽然开始慌乱的跳动,他强压下这种情绪问:“这是什么?”
“江潭落告诉我,是滋养神魂的灵药,”说到这儿,郁书愁笑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吐出了那个残忍无比的答案:“但实际上,它是凝练仙骨的东西。圣尊大人,您说江潭落吃这个,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