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用唇贴他汗湿的发鬓。
“有一句话,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了,只是或许你不会想听,我怕你生气,所以一直没提。”
“当年……我知道你不怪我,虽然我也不会再有机会去证明,我爱你胜于江山,我只能向你证明,我爱你,胜于爱我自己,只是不知道,这够不够。”
祝知宜又开始流眼泪,他心中那根刺早就被梁徽赤诚热烈的爱意连根拔除了,他想要梁徽也释怀,哪怕变回从前那个趋利避害满身铠甲的帝王也好。
梁徽为他把散落的鬓发挂到耳后:“清规不哭,我好好的,我没有事,不要多想。”
祝知宜极少哭,仿佛要把从前的以后的、一生的眼泪都在今日流尽。
他垂着眸,不看梁徽,心有余悸质问:“可是梁君庭,我怎么可能不多想,你让我最后一个、最后一刻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
祝知宜的泪很烫,烧到了梁徽心底,他有气无力,虚弱而急促道:“你知道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在想什么吗?”
光是回想,心脏又揪成一团。
梁徽永远无法知道当他知道那碗药引是刚刚从他身上剜下的血时的心情,震惊、担忧、害怕、愤怒、心酸、心软、感动……浓烈的爱和极度的惊怒将他身体撕扯成两半,那个梦逼真到祝知宜只要稍微一想起就心鼓大跳,百骸俱僵。
梁徽从城墙上飞身而下那一刻,他的心脏都静止了。
祝知宜痛苦地颤抖着手摸他心口那道隆起的疤痕:“如果你出了事,那我治这个病还有什么意义?”
伤他最深的不是毒蛊,是失去梁徽的恐惧与后怕。
祝知宜被梁徽毫无预警的一意孤行伤到心底最深最软的地方,他全身的力气、这辈子的泪水都通通为这个人耗尽流干了。
“梁君庭,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这和让我亲手从你的心口里剜出一碗血有什么区别?”
“三年前的事,我不再介怀,希望你也放下,不要再带着愧疚和赎罪的心来补偿我。””
“梁君庭,你从来无所畏惧无所顾忌,可我怕啊!我真的怕。”
“从小到大我没怕过太多东西,可那一刻,我——”祝知宜痛苦哽住,偏开头,说不下。
他大口呼吸,才能继续挤出微弱的声音:“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受罪,可我也多想你康健顺遂,想你意气风发,想你得偿所愿,否则——”
“我当年苦苦撑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只有你的感情是感情,我的感情不名一钱。”
“如果你的爱是只准你来爱我,不允许我来爱你,这不公平。”
这不是健康的、可以走远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