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顺杆上爬:“只有我可以?”
“……”祝知宜不是这个意思,又承不住他深而幽晦的目光,最近梁徽总是用这种眼神望着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安静地看你,很缓、幽深、沉默,仿佛要把人一寸寸深深刻进瞳孔里,叫人心头大跳。
若是被你捉到了,就平静而宽和地朝你笑一下,他也从来不说什么逾距的话,只是默默做着很多你知道的或不知道的事。
祝知宜的心又开始跳得厉害,故作平静翻了个身道:“梁君庭,我困了。”
“好。”梁徽很干脆地放过他,将人卷进被中拥入怀里。
祝知宜的腿在梁徽细致的护理、每夜坚持的揉按下渐渐有了起色,至少不用梁徽抱来抱去或是坐轮椅了,医正也嘱咐可以下地适当复建。
趁着不下雪的睛日,祝知宜第一次出了凤随宫,回宫这么多天,这竟是他第一次逛这个熟悉的地方。
很多地方都变了样,被梁徽改建过,若不是玉屏跟着,兴许他会迷路,这座曾经的囚笼透着一股新的生机。
祝知宜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他路过的处处竟都颇有兴致意趣,看得出是主人花了心思布置的,不似原来空洞无神的金碧辉煌。
昔日热闹缤纷的后宫已变得很空,当听到玉屏说梁徽早在三年前便把后宫遣散时,祝知宜还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后宫向来是前朝博弈的战场,三年前梁徽也刚从南边回来尚掌权不稳吧,太胡闹了,但这个人……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坚决。
沿步行至一片木林,竟是十里墨梅。
“这些花树从前未曾见过。”
玉屏道:“这是陛下从南边回来后亲手种下的。”
祝知宜脚步一顿。
玉屏看他神色无异才继续道:“松土、移栽、浇水、剪枝,陛下都不假人手。”
“有一年大旱,京城将近百日不雨,花木根茎枯竭,陛下问了园司,日日提水来此,逐棵浇灌。”
“园司说水要浇至深土,不可浮于表层,陛下便逐一刨了土洞深灌。”
“那年仲夏中暑了几回,海公公和太医劝也劝不动。”
还有圣上月下梅林酩酊大醉、深夜抱木醉语落泪之事她不敢说,她还想要命。
祝知宜怔了许久,缓步走进去,花与雪砂一树隔,香生白水带尘泥,似珀似玉,幽香斜生。
忽而,他发现好几棵树的枝桠都挂着花雕纹的桃木牌符,锋锐行书刻于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