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拿剑握笔的手,中指和尾指变了形,不知道里面的骨头有没有断,钱不够,也许大夫也看不成了,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写字。
手是跳崖的时候伤到的,钟延死死扣住他的手指不愿意放开,拧着一张疯狂扭曲的面容对他说:“祝清规,我能上这个当,不是因为你会说谎,是因为我愿意被你骗。”
当初钟延真的想把他带到地陵“死同穴”,祝知宜假意屈从,寻到机会反扑。
他从梁徽身上学到最有用的东西就是韬光养晦绝处逢生,很多个撑不住、想放弃的时刻,只要一想到梁徽当初是怎么走过来的,他就觉得他也可以,他在任何一方面、任何时刻都不愿意认输。
梁军来找他的人曾一度离他很近,但祝知宜被钟延废了七成内力又喂了软筋散,钟延时刻寸步不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搜援大军来了又走,一批又一批。
咫尺天涯,不过如此。
他好像还看到了梁徽本人,他不确定,那个人不知疲倦地挖地宫、撬地道,满身是血。
祝知宜红了眼眶,垂下眼睫,不敢叫钟延察觉自己有一丝软弱。
他希望那个人不是梁徽。
“狗皇帝还挺在乎你的。”
“可惜晚了点。”
在崖边钟延笑得凄惨,质问他:“你喜欢他吧?”
祝知宜抬起下巴,说:“是。”
这是他第一次承认自己喜欢梁徽,可惜并不是对着梁徽本人。
或许以前就喜欢了,只是他们之间一直都掺杂了太多,一步一步,阴差阳错,被推着走得太远,很多事情要生离死别那一刻才格外清晰坚定。
“那他呢?”
祝知宜沉默,冷冷凝他。
钟延哈哈大笑,面色讥讽:“他也喜欢你,但不是最喜欢你。”
“他永远最爱他的江山。”
“你嫌我的情意假模假式,你怎么不嫌他的虚情假意用心险恶不干不净,玩弄人心,他可比我脏多了,祝知宜,你敢说他是真的喜欢你吗?敢说他是真的喜欢‘祝知宜’这个人吗?”
“你不敢回答我,因为你自己也知道——”
“你永远是他江山的附庸品,他权势欲望下的附赠,没有江山,你算什么东西!没有权势,你一文不值!”
“他先爱权势再爱你,你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消遣、一幅附庸风雅的裱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