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心一跳,示弱地用头蹭他的肩窝,非要问:“有何不一样?”心思阴暗是一样的,手段卑劣是一样的,就连对祝知宜的占有和欲念都是一样的,若真要论其他,只怕他还要更不折手段得多。
祝知宜抱稳他,低下头,温软的气息徐徐萦绕在梁徽耳边:“臣说过,臣曾是弱者自怜,皇上是强者自救,那么钟延则是卑者自堕。”
“钟延于困逆之境中尚有祖父的栽培、策昭的相助、同门的关怀,却依旧选择怨天尤人恩将仇报,皇上最难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偶得石夫子相助,便一直不忘他的一饭之恩。”
“底线,这便是不同。”
“我们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或境况,但依旧可以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世上不会有至纯至善之人,评判一个人并非看他做的是善事还是恶事,手段是否阴狠,这世上有很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但这一切,都归根于底线。”
“底线决定下限,也决定了根本。”
“因此我与皇上可以和而不同,但钟延则是从根上就迥异,所信不同,何必强求。”他给过对方很多次机会,是对方不要,而且……他实在永远也无法忘记曾经鲜活热忱的策昭了无生气的模样。
梁徽幽幽睁开眼,祝知宜就是这样的,外柔内刚,以极其严苛的标准恪守自己的原则,你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便到死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思及此,梁徽竟有些兔死狐悲的心慌。
祝知宜眼带疑惑,低头问:“怎么了?”
梁徽半真半假笑:“心中惴惴的,怕清规什么时候也这样对我。”
“……,不会,”祝知宜心想,虽然梁徽性子也狠,又混,还假得很,有时候真叫人咬牙切齿的,但他就是无意识地对这人宽容些,甚至很多时候,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怜惜。
他现下还不知道缘由,要等过了很久以后他才懂得,这叫偏爱。
人心本就是偏的,祝知宜这样大公无私的人,在这世间也会有自己想偏心的人。
他说:“梁君庭,你做的那些事,我知道一些,也还有许多是不知道的,但是只要你不要干出太出格的,我绝不会这样对你。”
这话听起来真像是一向恪守清规戒律的菩萨要为他犯了规破了戒,梁徽心里有些高兴,但也不显露,只“哦”了一声。
山道颠簸,马被绊了下,祝知宜觉得流到自己手上的血更多更稠,掌心已兜不住。
梁徽腰腹的肌肉微微颤抖,身体也越发冷,祝知宜知道他痛,只是不说,他害怕梁徽晕过去,想了想,低头碰了下他的唇。
梁徽神识本快坠入一片冰海,忽然惊醒:“你做什么?”
“?”祝知宜被他那么大的反应吓一跳,解释道,“你不是说……”他越说越说声音越小:“你娘说这样痛会轻些?”
祝知宜不知道自己亲得对不对,还问:“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