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宜祖父的命运便是从这一案开始摔跟头的,祝门也从此跌落万丈深渊,他第一次清清楚楚向梁徽道出心中所想:“臣希望待一切查明后,启动先东宫谋逆一案的翻案重审,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梁徽幽黑的眼直直望着他:“清规知道这对朕意味着什么吗?”
祝知宜知道,知道这对于梁徽是很无理并且吃力不讨好的要求,他的身份特殊,这个皇位本来就是八王之争中捡漏捡来。
若是先东宫本无罪,那梁徽这个本就不稳的皇位便更名不正言不顺,只有废太子罪名深重,梁徽才是这个位置唯一的继承人。
以前梁徽大概知道他的意图,祝知宜也没掩饰,但一直不曾明确提出过自己的条件,因为彼时有太多顾忌,最开始是不知道梁徽的深浅,他也没有任何砝码,轮不到他提,所以没提,后来熟悉了些,但是不知道自己的份量,也还是没敢提,再后来是他了解到或许天子也暂且做不到,所以没必要提。
如今,历史的真相已被撕开了一页,阴谋阳谋也即将被从沉睡中抽丝拨剑浮出水面,时机已经成熟。
梁徽一直不知道祝知宜要他做到哪一步,他可以帮他把祖父的墓碑移出乱臣贼子的流放葬岗,可以赦免他祝氏一脉的刑途,可以宽待他三百同门的九族与仕途,但现在看来,祝知宜要的不只是这些,他要的是最彻底的那一种。
最彻底的清算是真正的平反,是他祖父和同门没有做过的事就一分都不要认,是向天下宣告先太子无罪、先太傅清白,是重新推翻当朝大鳄们对他祝门桩桩件件的污蔑和陷害。
先太傅与先太子的关系实在太密不可分,源头便在先太子,绕不过去这个人,祝知宜明知这很强人所难,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提出来。
“臣知道,”祝知宜头顶着那铮铮目光道,“臣甘愿肝脑涂地,以身殉道,求得清正平反。”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
梁徽沉默,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情绪,良久,轻声问:“这是你最想要的东西吗?”
祝知宜抿了抿唇,道:“臣毕生所愿,唯此而已。”
梁徽被他的坚定和决绝震惊了一瞬,张了张口,说:“那朕答应你。”他从来不做自损的买卖,这是头一桩。
“谢皇上。”
梁徽情绪似乎有些低沉,偏开眼,手负背后,:“不必谢朕,该谢你自己。”是你自己用一次又一次的以身试险换来的。
祝知宜刚欲开口,宫人在外报太后诏见君后,梁徽直接帮他拒了:“君后不见。”
“……”
梁徽抬眼:“难道你想见?”
“……”那还是不了,提及太后,他想起之前中元节祭祀之事,没想到沈华衣真的给他查了个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