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彻底睡熟, 裴钧听到窗外有人语声,像是段清时, 才不得不起身。
因外衫袖口被谢晏死死攥着,他便将外衫褪了留在谢晏怀里,仅着单衣走了出来。
宁喜见状忙去取衣服。
裴钧披上外衫,看向被两名侍卫拦在院外的段清时, 又是一阵蹙眉:“深更半夜, 你来做什么?”
看到段清时手上又挂了那串白砗磲佛珠,这几年长公主府的动静他一直派人盯着, 知道段清时每隔十五日,就会戴上佛珠到玉泉寺参佛, 雷打不动, 不由好笑:“他被人当众奚落讥讽,你一下午不见人影, 是跑去礼佛念经了?”
段清时脸上露出彷徨情-色:“我, 我不知道他肚里孩子是假的,我只是一时没有转过神来……晏哥还好吗?我想看看他。”
差点忘了段清时当时也在场。
裴钧盯了他一会, 一挑眉:“放他进来。”
近乎侍卫一松手,段清时就跑了进来,只还没到卧房门口,就被裴钧一掌握住肩,霍然一道拳风打在了脸上。段清时哪里料到,被一拳打倒在地,左半脸颊顷刻肿起。
段清时被打懵片刻,又惧又恼:“你干什么!晏哥这样又不是我的错!那孩子假的就是假的,我即便在场,难道还能白的说成黑的?”
“知道孤最瞧不上你哪儿么?”裴钧冷冷道,“一点担当都没有。喜欢的人当众受人屈辱,你便能眼睁睁看着无所作为,这样的事五年前你就干过一次,孤以为你如今对他殷殷切切,有所不同,没想到也还是一样。”
他嗤笑一声:“如今夜深人静了,你才敢偷偷摸摸来看一眼,他就让你如此丢人?”
段清时被他踩中痛点,跳脚道:“我,我没有……”
“你没有?”裴钧神色冷峻,“孤之前不清楚你们兄弟间的旧事,可孤看你实在不顺眼,春猎后不由得派人去查了查,倒果真查出一件有趣的事来。本不想戳穿你,看你如此健忘,就忍不住要提醒提醒——东阳郡王,谢晏有断袖之癖,是不是你当年在酒席间说出去的?”
段清时大骇,咽了下唾沫:“……我,我那是酒后失语。”
裴钧点点头,道:“好,当那是你无意之失。那席间几名纨绔子弟说要整整他,看他是不是真的对女人不行,于是买了名小雏妓扒干净了衣裳,偷偷放他太学的学宿中。买妓的钱是不是你出的?谢晏是不是你借口借书,将他骗回去的?”
段清时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还在他茶水中下药,将他与小雏妓锁在屋中一-夜。你们隔着门窗,讥讽他对女人是不是不行,要不要找个男人为他解药性。他知道你在窗外,喊着你名字为他开门,你却一句不曾辩解、不曾维护、不曾施救,是也不是?”
三声反问,掷地有声,震骇得段清时手指发抖:“我,我……”
裴钧往上拎了拎肩头的衣裳:“就是因为这件事,你们兄弟二人才反目成仇的罢?”
“你怎么知道?”段清时愈加慌张,因这在太学是件丑事,那几名纨绔也是有头有脸的勋贵子弟,太学不曾声张,就将此事揭过,不知这些陈年往事怎的被裴钧查出来,“我我,我那是受人蛊惑,被人胁迫才……而且晏哥事后也说不追究了……”
裴钧越想越是好笑,简直冷笑出声来:“好一个被人胁迫。谢晏说不追究,是真的释怀吗?不过是看你要脸,不想让你更难堪,觉得追究下去也没意义而已。”
段清时眼神飘忽:“我当时不懂,他们说断袖是病,要替晏哥治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