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窈两人同他见过礼,便被小厮引着快步往里走。
正阳伯府同姜家的安定伯府规制相似,皆是前庭后院的格局,前面有待客的前厅,厢房和书房,后院则是一栋栋子嗣家眷住的宅院,宅院中间还有小花园。
花园边有亭台水榭,夏日时节的宴会多举办于此。
姜令窈跟段南轲刚一露面,便被同婆母一起待客的孟欣月瞧见,孟欣月当即便朝着姜令窈走来。
“你倒是来的早。”孟欣月说道。
“今日正阳伯大寿,我们夫妻受了少夫人相邀,自要早早前来贺寿,怎能迟到?”
姜令窈冲她温和一笑,颇有些不愿与之相争的开阔,反而显得孟欣月有些小家子气了。
今日是公爹大寿,孟欣月倒也知道注意场合,并未同姜令窈争执,只是狠狠瞪她一眼,才同等候在一边的丫鬟道:“还不快请段家三少夫人去兰馨苑。”
这般宴席,一般男女分席而坐,女客在兰馨苑,男客则在曲水亭,互不干扰。
姜令窈回头看了看段南轲,这才松开手,道:“那我便去了,夫君少吃些酒,仔细回去头疼。”
段南轲垂眸看向她,眼眸里也有着依依不舍。
“你也是,待得宴席结束,我来接你归家。”
这两人倒是在这你侬我侬起来,看得孟欣月越发不愉,直接上前请了姜令窈往兰馨苑走去。
姜令窈瞥了她一眼,温柔询问:“欣月,你公爹呢?正阳伯怎么没在曲水亭待客?”
正阳伯今日是大寿星,按理应当在曲水亭待客,但他此时却不见踪影,只剩正阳伯夫人以及少夫人孟欣月在后院迎客。
孟欣月猛地听到姜令窈问她正事,不由瞥她一眼,不过今日许多宾客都问了公爹去哪里,孟欣月便直接回答:“公爹信佛,这两日为了自己的生辰,一直在书房斋戒,到了今日午时斋戒才会结束,介时他才会出来迎客。”
姜令窈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孟欣月把她送进兰馨苑,让里面的管事嬷嬷伺候她落座,这才赶紧退了出来。
姜令窈也不管她如何想,自己便选了个人少的位置落座,边上还有以前相熟的姑娘夫人,便自去说话去了。
正阳伯要午时方才能到,但宾客却不好一直在此处白等,因此花园中的小戏台上搭了一场戏,兰馨苑的膳桌上也摆了不少冷碟果盘。
夫人们或是嗑瓜子,或是吃橘子,一边看戏一边说着闲话。
姜令窈边上有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是辅国公家中的五小姐,她同姜令窈脾气相投,今日也是穿的富丽堂皇,衬得很是出众。
郑五小姐便凑到了姜令窈身边,低声道:“这正阳伯也不知是如何想的,怎么还要到午时,午时便罢了,早些摆饭也好,我都有些饿了。”
姜令窈来得其实不算早,她心中微动,问:“我也是好奇正阳伯为何不在,孟欣月可有解释?”
郑五小姐便道:“我才懒得搭理她,她夫君请封世子,以后便是正阳侯,咱们可高攀不起。”
薛耀祖这世子请封了好几个月了,也没见请封下来,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郑五小姐拽了拽姜令窈的胳膊,两人凑近了些,郑五小姐才道:“是我娘,同正阳伯夫人说了几句,才知道他们是请了长乐寺的了空住持,请他亲自主持正阳伯的斋戒,听闻昨夜还同正阳伯府中亲眷讲经,祈祷阖家平安,正阳伯长命百岁。”
这长乐寺在京中很是有名,凡是京中有婚丧嫁娶事,皆是求长乐寺出面打理佛事,不过正阳伯能请动长乐寺的住持了空大师,也确实值得炫耀一番。
姜令窈点点头,笑道:“正阳伯倒是很有脸面,难怪在燕京能有这么多亲朋好友。”
即便有些人家瞧不上正阳伯,但能来贺寿的也不少,无论是兰馨苑还是曲水亭,皆是人声鼎沸,宾客满门。
这般的排场,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听得这话,郑五小姐嗤笑一声,同她嘀咕:“当今如此宽仁,一般请封世子皆是立即就下旨,他们家竟压了半年光景,究竟如何,谁又知道呢。”
一说此事,姜令窈又是心中一动。
这正阳伯府藏得极深,下人小厮嘴都很严,即便段南轲派遣缇骑,也无法差探出更多消息。为了不打草惊蛇,今日他们两个身负重任,还是要打探出些许消息的。
正阳伯府请封世子还是孟欣月到处说的,在孟欣月嫁进来之前,正阳伯府的消息更少。
除了关于正阳伯的那些事,府中的事皆无声息,正阳伯夫人也是深居简出,很少参加燕京的宴席。
姜令窈想到刚刚那位神色肃穆的正阳伯夫人,决定还是多同孟欣月说说话。
“这倒是如此,我也好奇呢,”姜令窈笑道,“说来也奇怪,孟欣月这般性子,竟嫁来正阳伯家,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郑五小姐便道:“孟家不也是杨阁老的党羽。”
这话就有些重了,姜令窈轻轻拍了她一下,两个人对视一眼,郑五小姐就上下打量她一番。
“之前你新婚,少去打扰你,如今看来,你对这段三可还满意?”郑五小姐笑眯眯道,“那段三我刚才瞧了一眼,倒是风流倜傥,俊秀非常,如今又有上进心,颇得陛下赏识,我看你要气死孟欣月。”
姜令窈忍不住笑了:“我夫君自是极好。”
她从不是谦虚脾气,如此一说,逗得郑五小姐兀自笑出声来,让兰馨苑众人皆看过来。
姜令窈又拍了她一下,才拉着她又议论正阳伯家中的闲话来。
一晃就到了正午时分,宾客们吃了一肚子冷碟瓜果,瓜子都嗑了一桌,今日的寿星正阳伯也未到。
正阳伯夫人本就是个软绵性子,瞧着便沉默寡言,这会儿不停有宾客询问,弄得她神情颇为慌张,已经算是忐忑不安了。
幸亏薛耀祖在场,他跟孟欣月一面安抚宾客,一边催促管家:“礼叔,可否去催一催父亲,让他快些来。”
薛耀祖同正阳伯夫人一般性子,但他到底要打理家业,还是有些沉稳的,此刻倒也能顶得住。
正阳伯府的管家闻礼也在不停安抚宾客,此番便忙行礼,快步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