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窈直接便问:“案子可结了?”
段南轲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好半天才道:“结了,多亏乔大人愿意去查死者秀红的身份,本案已经算彻底结案。”
姜令窈自不会把李宏的身份如实上报,段南轲也似完全不知,如此本案便算终结。
前后长达十四年的案子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告破,姜令窈心中也颇为欢喜,她打趣段南轲:“段大人如此明察秋毫,夙兴夜寐,屡破大功,待回到京中,陛下肯定要有重赏。”
段南轲顿了顿,夹了一块炖煮软烂红烧肉放到她碗里,才道:“娘子谬赞了,为夫有如今荣耀,全赖娘子鼎力扶持,介时为夫会同陛下面前如实禀明,即便陛下有赏,赏得也是咱们一家。”
咱们一家这四个字说出口,便透着一股亲近之意,姜令窈只觉得心尖似是被什么挠了一下,麻麻痒痒的,泛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喜意。
“如此甚好。”姜令窈笑道,“待我的绸缎庄做好,就可以给夫君扩张马场了。”
段南轲笑笑并未多言。
待用过晚食,姜令窈回房又换了一身碧桃色的衫裙,她重新梳了个蟠桃髻,在鬓边选了一枝红宝石镶石榴花簪,衬得她眉眼明亮,皮肤白皙。
待得她穿着这么一身立走出房门时,她耳上来回晃荡的珍珠耳铛便晃进了段南轲心里。
段南轲依旧是那身月白常服,这身衣裳把他衬托的越发面如冠玉,温文尔雅。
姜令窈见段南轲愣神,不由微微一笑:“夫君,我好看吗?”
她这么一言,不过就是为了逗段南轲窘迫,谁知段南轲一点都不在乎脸面,闻言果断道:“我段南轲的娘子,自是天下第一美人,谁都比不上。”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了。
即便是在自己家中,姜令窈还是被他说得面上一红,随即便道:“夫君在外面可莫要乱说,天下第一美人便只能是贵妃娘娘。”
段南轲笑着称是。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因姜家就在花昼灯市边上,两人不用骑马,步行一刻便能到。
但两人也不过刚走到了巷子口,就能听到花昼灯市那边传来的喧闹之声。
段南轲以前来过宛平,道:“一会儿过去你就知道,这灯市有多热闹。”
两人顺着人声,一路从幽深的巷子来到灯火如昼的灯市里。
这一刻,满天星辉都暗淡了颜色。
灯市里长长主街上,挂着各色的灯,琉璃灯、走马灯、宫灯等琳琅满目,璀璨的灯火交相辉映,点亮了宛平的夜空。
这一刻,几与白昼同耀。
而在那千百灯火之下,是每一个游人百姓开心的笑脸,他们或是相伴半生的老夫老妻,或是刚刚成亲的年轻夫妻,亦或者只是捏着风车,追逐打闹的兄弟姐妹们,除此之外,还有从外地过来花灯商人,一盏一盏端详着宛平的精致灯盏。
这一片繁华热闹,笑声叫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片国泰民安。
姜令窈深吸口气,燕京的灯市她也去过,虽也如此灯火辉煌,但花灯是数量远不如宛平的多。
她道:“当真很热闹。”
就如同那首诗一般,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1
段南轲缓了缓脚步,同她一起从静夜行至白昼,姜令窈只觉得耳畔边一下人声鼎沸,无数欢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令她下午时分冰冷悲痛的心重新被这热闹填满。
灯火辉煌,国泰民安,盛世安然。
段南轲偏过头来看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也被星辉点亮光彩,在他眼眸深处,姜令窈第一次看到了直达内心的笑意。
没有伪装,没有浮夸,只有纯粹的欢喜。
姜令窈看着他的笑颜,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冲他明媚一笑。
待得此时,两人都立在原地,谁都没有往前多走一步。
然而一道有些尖刻的女声响起:“咦,姜六小姐,你竟也来了宛平看灯?以前可没见过吧?”
姜令窈跟段南轲一起转过头去,就见一个年轻的妇人弯着高瘦书生的胳膊,正挑眉看过来。
那是京中徐家的二少爷和二少夫人,这二少夫人一贯跟孟欣月关系好,往常都瞧不惯姜令窈。
她夫君特地陪她来了宛平看灯,她原还很得意,结果就在此处看到了姜令窈跟段南轲。
这一对新婚夫妻面相一个比一个好,一个美丽一个俊朗,站在一起便是金童玉女,若是不认识的人瞧了,定会夸赞一声般配。
但这两人里子是什么模样,谁都知晓。
那徐家而少夫人见段南轲冲姜令窈那般笑,心里就一股子酸涩,这才忍不住出言讥讽。
姜令窈回头一看是她,立即便收敛起眉间笑意,但她却挪了一下脚步,靠得离段南轲更近了一些,下一刻,她便伸手挽住了段南轲的胳膊。
段南个的臂膀结实有力,他身材高大,此时一身月白长衫穿在身上,多了几分儒雅清隽,少了些凶煞之气。
加之面上带笑,更是有些翩翩佳公子的气度。
姜令窈很要面子,段南轲亦然,夫妻两个关起门即便是打得天翻地覆,在外人面前也得和和美美,能把不喜他们的人气疯更好。
所以在姜令窈靠上来的那一刻,段南轲就主动弯起手臂,让姜令窈可以轻松挽住他。
姜令窈手肘一动,段南轲便会意,两个人便一起我那个徐氏夫妻前行去。
姜令窈巧笑倩兮,一脸得意:“我当是谁,原来是李姐姐,李姐姐怎么也来宛平看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