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窈和段南轲等人都客气谢过,段南轲才道:“老大人,案子已经算是结案,就不耽搁您含饴弄孙的悠闲日子,您看是下午回去还是明日再回?”
赵喆今日便要走,段南轲就让锦衣卫一起送他跟郑三吉。
末了还道:“老大人,若是能查出第二名死者身份,我会派人书信告知。”
别看段南轲经常表现得很是吊儿郎当,却依旧细心,老大人点点头,同他们一起用过简单午食,便离去了。
等人都走了,县衙便只剩姜令窈和段南轲。
段南轲淡淡看向姜令窈,还端着锦衣卫镇抚使的架子:“乔大人,您请自便,我还有要事要忙,日后若有事寻本官,可去锦衣卫宛平临衙门。”
姜令窈也和和气气:“段大人且自去忙,秀红的身份下官会着手调查。”
段南轲点点头,领着一队锦衣卫大步流星而去。
姜令窈等他走了,这才去寻了沈素凝,两人一边往桂花巷行去,姜令窈一边讲方才得到的线索。
沈素凝很是吃惊:“怎么秀红竟是跟李宏有关?师姐,这是真的还只是巧合?”
姜令窈思忖片刻,道:“方才我也想过,但我以为此事怎么也有六七成准头。”
“你可记得,当时刑部上报李宏失踪时,有同僚说李宏当年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未婚妻,只是谁都不知这未婚妻是谁,也从未有人见过。”
“李宏此人不过只是个检校,他无父无母,在京中了无依靠,又是如何觅得良缘?”
沈素凝认真听她分析。
姜令窈继续道:“故而我以为,他应当是与同僚偷偷去红招楼喝花酒时遇见了秀盈,心中喜欢,而秀盈大抵也看他老实,是个良人,便用了自己几年积攒的银钱,跟李宏一起把自己赎了出来。”
红招楼并不红火,秀盈也并非什么角色花魁,她的身价本就不高,加上李宏多年官场还是能攒下银钱,这才能赎身。
如此一来,李宏就要给秀盈换个好身份。
所以秀盈赎身成了秀红,却也并未立即同李宏成婚,李宏也并未把未婚妻带来见过同僚。
姜令窈微微眯起眼眸:“故而李宏来到宛平之后,肯定想跟秀红以夫妻相称,他并未改名换姓,身份却不太相同,因此并不好寻找。”
找一个单身男人和拖家带口的一家人,自是不同的。
如此说着话,两人便来到桂花巷。
姜令窈抬头看着桂花巷中高大的桂树,不由低声道:“希望他还活着。”
第71章
桂花巷比之前周家所在的蕉叶巷要更干净整洁一些,地上铺着整齐的青石板路,巷子两侧都有干净院墙,并不显得如何凌乱。
李宏在天佑七年上报妻子失踪时,记录的地址在桂花巷十七号,从巷口进去,大约行了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十七号门口。
但姜令窈驻足一看,便发现这十七号已空置许久,门扉上都是斑驳痕迹,门环早就生锈跟破败的木门粘在一起。
因是普通的宅院,并无门楣,但门廊底下却是一片细密的蛛网,似已久无人烟。
姜令窈微微蹙起眉头,她上前一步,在门扉上轻轻扣了三声,等了两吸,里面依旧无人应答,姜令窈便道:“素凝,你去让衙役询问打理此处荒宅的牙行,我们直接进去搜寻。”
沈素凝快步回到巷口,同衙役吩咐一声,然后回到十七号门前,看师姐还在打量这处宅院的外墙。
“你看,此户大约已经多年无人,但其院墙和外门是新修的,同地基并不相配。”
沈素凝仔细一看,确实是如此,地基一看便是经年老石,而上面的院墙同地基是两种石料,并不般配。
姜令窈皱眉道:“此处,可是走过水?”
这么一处宅院,没必要费尽心力重新改建,若非实在无法住人,百姓们也不会随意动改屋舍。
姜令窈这个猜测倒是在理,按院墙实在太高,两人垫脚也无法看清,沈素凝低低道:“师姐,不如我们先行进入?”
“等等吧。”
两人便在门口等了一刻,好在衙差都很熟悉宛平的大事小情,一刻之间不仅寻到了牙子,还把他带了过来。
这牙子看着四十几许的苍白面容,是个吊眼蒜鼻头的中年男子,他一看两个气势斐然的上官,立即便上前讨饶:“两位官爷,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都可问小的,这桂花巷还没有小的不熟悉的人家。”
姜令窈淡淡点头,指着十七号道:“本官就只问这一户。”
那牙子一看是十七号,立即苦了脸,他吭哧半天,还是低声道:“大人,这一户,这一户闹鬼……”
姜令窈道:“你可有钥匙,打开与我们进去查看。”
牙子显得有些胆怯,却还是把钥匙递给了衙差,然后低声道:“大人,这一户真的很是吓人,往常落雨天里,就总有哭声传来,左邻右舍都同我抱怨过许多回,都因它,我手里这两处宅院也不好租赁。”
姜令窈微一挑眉,等到衙差开了那斑驳大门,只听吱呀一声,里面的一片狼藉便展露出来。
外面院墙门扉虽已经因久无居住而斑驳荒废,但里面却越发破败恐怖,主屋的墙壁窗楞都已经烧成焦炭,只有屋顶的瓦片换成了新的,从外面看去不至于太过吓人。
这一处宅院比周家的要略大半间,窄小的庭院内还有一间只剩一口锅灶的小厨房,以及一个堆放柴火的窝棚。
正屋有明间和左右两间,若并未被烧毁,定会显得很是宽敞气派,是一处极好的宅院。
李宏虽只是刑部检校,却也在官场多年,他年近三十,十载官场沉浮确实攒下些家底。
如此看来,若此人就是李宏,而他夫人便是秀红,那么两人在给秀红赎身之后,手里应该还有余钱,日子过得并不艰难。
姜令窈站在满地焦黑的院中,一寸寸看着这处宅院,她问:“你可知此处是何人所租,又为何会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