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窈听到这话,便一头扑进周慧娘怀里,细细哭出声来。
“娘,我会很好的。”
母女两个好一通哭,倒是身边的张妈自觉不妥,上来劝了两句,又打水又伺候上妆的,这才缓了气氛,姜令窈吃了一碗周慧娘给她准备的百合绿豆汤,这才复而又笑。
“娘,我跟你说,那段三可是会吃喝玩乐,我们星煌苑的厨子比咱家的还好呢,”她略带了得意,“别看他不着调,没什么好前程,但他会过日子。”
姜令窈笑得满脸甜蜜:“愿意听我的,也愿意同我好好过,娘,这还不够好吗?”
周慧娘见女儿如此,便长舒口气,忍不住念叨她:“你啊,也莫要整日都是吃喝玩乐,女婿父母早亡,虽说上有祖父祖母抚照,可以后到底要自立门户,即便产业再多也总会坐吃山空。”
“你们两个都还年轻,我也不求女婿加官进爵,封侯拜相,只要他能给你锦衣玉食,两人能一世富贵平安,就比什么都强。”
这些话,姜令窈出嫁之前,周慧娘已经耳提面命无数次了,此番再拿出来说,姜令窈听了却又有另一番感悟。
人都说养儿累到百,即便她出嫁,母亲也依旧担心她。
姜令窈又同周慧娘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被外面丫鬟请了,去了前堂的大膳厅,一家人坐下用饭。
也赶巧,今日是段南轲当值,他下午还得去锦衣卫上差,因此中午是不能吃酒的。
但他不吃酒,就得被妻子家中老中少三代磋磨,这一顿饭吃下来,段南轲菜没吃几口,茶水喝了一肚子,还赔给了三位大舅哥一人一顿酒席,这才冷汗津津地陪着姜令窈一起出了安定伯府。
待得重新瞧见外面的明日,段南轲才觉重复人间。
姜令窈看他不住擦汗,脸上满是关心:“夫君,可是怎么?莫不是病了?”
段南轲:“……”
段南轲冲她温和一笑:“不,是今日太冷,娘子且莫要忧心,咱们回家吧。”
姜令窈伸出手,用帕子给他擦汗,满脸都是关切。
段南轲低着头,乖巧被她在脸上戳戳点点,眼中有着清晰宠溺。
这般模样,令送出来的姜凌浩颇为满意。
姜令窈简单给他擦了两下,然后便嫌弃地把帕子塞进段南轲手里,同姜凌浩道了别,这便上了马车。
段南轲冲姜令窈无奈一笑,约了下回一起吃酒,这才上马回家。
姜令窈回门,她自己高高兴兴,倒是累得段南轲回去后直接便睡下,待至晚时才醒来。
两人简单用饭,席间并未多言,姜令窈想着明日要去顺天府结案,用过饭便早早睡下。
天色渐深,月朗星稀。
温柔的晚风吹拂在燕京的大街小巷,更鼓打过一次,一更天便在百姓的酣睡声里悄然到来。
随着一更天来的,还有昼伏夜出,似乎永远都很有精神的沈素凝。
姜令窈夜里不需要丫鬟守夜,因此沈素凝来了先去边上的角房,唤了行云醒来,行云便轻手轻脚去叫姜令窈。
姜令窈今日睡得很沉,但她并未做梦,一直都只在云中漂浮,直到行云推了下她,她才悠悠转醒。
待得她睁眼,整个人便迅速恢复清明。
“怎么?”姜令窈迅速坐起身,一边让行云替她更衣,一边自己束发。
沈素凝面沉如水,她低声道:“大人,御用监又有命案。”
姜令窈束发的手微顿,她皱眉道:“死者是谁?”
“死者是陈双喜。”
“什么?”姜令窈吃惊,“陈双喜不是被锦衣卫看守?他如何从单间出来?”
沈素凝等在姜令窈身边,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却很快。
“此事尚未可知,但今夜戌时,锦衣卫校尉路过停放佛塔的前院,听到有水滴声,过去一看,便看到陈双喜……”
沈素凝语气微顿:“死在了佛塔里。”
姜令窈心中有诸多问题,但话到嘴边,却问:“你可有去现场?”
沈素凝摇头,道:“并未,姚大人去时只匆匆交代属下几句,属下便来接大人。现场具体何样,属下也不知。”
姜令窈叹了口气,她穿鞋起身,又穿回了她的鸦青公服。
她戴好官帽,问沈素凝:“书房可有动静?”
沈素凝今日来得急,并未关注书房,闻言略一深思:“并未有声响。”
姜令窈这才道:“好了,走吧。”
沈素凝依旧如前次那般,带着她先上房顶再去寻马,待一路行至御用监前两个巷口,姜令窈远远就听到一队整齐脚步声。
她猛地勒紧缰绳,同沈素凝安静停在了原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速度很快,目的明确,显然是向御用监奔来。
此刻虽是深夜,巷中无光,但天上银盘高悬,还是可让人依稀看到前方景物。
顺着巷子拐角缝隙往前看去,姜令窈能勉强看到一队大红身影。
她低声道:“锦衣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