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律心疼的此些种种,反而是姜醒最不怕的,他只怕裴律会生病,他最在意的是裴律的身体,如果他想要的东西需要用裴律的健康作为代价去换,那他宁愿不要。
“裴律,” 姜醒声音闷闷的,停顿了很久,说,“要不——”
“姜醒。” 裴律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脸上那层很浅淡的笑意收了,推开他的肩膀,直视他乌黑的眼,淡道:“你想说什么?”
姜醒知道对方误解了,急忙解释:“不是,我不会放弃的。”
原则的底线不可动摇,他们都要对得起身上那件白大褂。
“我、我是说,事情也差不多了,你别管我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剩下的就让我自己来吧。” 他不能接受裴律为了他的事陪人喝酒喝到住院,更不能接受自己这样没用地躲在他身后。
小时候他埋怨了父亲很多年,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接受对方那笔钱,他宁愿自己不要做那个心脏手术也不愿意一家背负承受这些莫名的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屈辱。
当时他母亲说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比那些更重要的东西”,姜醒嗤之以鼻。
他觉得没有了,人活在世界上,没有比心血和清白更重要的东西了。
但是现在他终于知道比那些他们一直为之奋斗和抗争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或者说,现在的姜醒也拥有了这种东西。
第54章 各自的理想与真理
裴律目不转睛地望了他好一会儿,声音很轻地问:“可是,我们不是盟友吗?”
姜醒嘴唇张了张,没有声音出来, 喉咙滚了滚,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无比坚决:“反正,你不要管我了。”
裴律就又问:“你要抛下我啊?”
看起来是裴律在帮姜醒的忙,为姜醒忙前忙后殚精竭虑,但只有裴律自己知道不是。
不是姜醒需要依附裴律去维权,而是裴律需要姜醒在他身后去跟这个他看不惯的世界做抗争。
姜醒的对手或许只是方旭叶逸们,但裴律的对面是一些更庞大、更根深蒂固、更难以撼动的东西,比如不公正的交易规则,比如腐败苛冗的管理制度,比如陈旧迂古的创新机制等等等等,裴律在这套框架的禁锢之下生存得异常苦痛,竭力挣扎企图摆脱这种违背原则、良知和底线的窒息,所以他总把姜醒当成氧气,当成离公平、真理和理想最近的地方。
他们一起熬过很多个漫长的黑夜,一起度过了很多个闷热的黄昏,一起经历了无数场夏天的暴雨,还没有一起等到破晓黎明,他的真理和正义现在对他说,反正你不要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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