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霄出了一会儿神,才慢慢开口。
“我的母亲……那时让我快逃,自己冲过去,在那疯子面前自爆。”
他的母亲是普通人修,并非妖修,但因着爱人与孩子,留在了那个海岛上。明明那个女人的修为还没他高,对上渡劫期的玄冉如蚍蜉撼树,却还是毫无畏惧地冲了上去。
叶念虞环着男人的手稍微紧了紧,低声说:
“所以别怕。”
“我的母亲为了我,面对那些妖兽贩子没有害怕。你的母亲为了你,面对那疯子也没有害怕。”
“那么……我们也不要害怕。”
害怕与逃避都无济于事,只有勇敢面对拼搏,才能有一线生机。英勇、无畏、守护的信念,这是叶念虞的剑道,也是他的道心。
难言的酸涩与悲伤漫过心脏,苍霄抱紧了怀中的青年,说不出话来。半晌,他从青年的肩膀上抬头,看向那张带着担忧的俊美面容,慢慢凑近,贴近那双冰凉却柔软的唇瓣。
待两人回归第一仙门,苍霄独自踏进布置完全的问心阵。当在阵中再度看见当年的场景时,他强迫自己不要移开目光。
他看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那样愚蠢地将所谓“知交好友”带到了家族隐居的岛上。同辈们来寻他赴宴,却被玄冉一个个抓住控制起来。
他看见长辈们投鼠忌器,只能饮下了玄冉早就准备好的药。那疯子则提出了条件——只要每隔一段时间献上一人,就暂时不杀他们。
最先自爆以创造机会的,是合体期修为的长辈们。他们争取到了时间,让小辈们能够转移。接着是大乘期的长辈们去拦住那疯子,让他们这些小辈能够逃离岛上,那其中就有他的父亲。
苍霄直视着幻境中的景象,心魔逐渐被引出。他看见族人们满面血泪地问他,为什么要将那疯子带到岛上,为什么要给大家带来如此灾难,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家人们。
在元洲秘境中取得的白虎族心脏从储物戒中飞出,悬停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仿佛在审视他是否有资格接受传承。从元洲秘境回到魔宫,这一个多月来,苍霄都没能消化这传承。他曾想过各种原因,但他从未想过,是因他的软弱,传承拒绝了他。
“对友人的信任不是我的错,我错在眼瞎,没有看出那疯子的不怀好意。”
“带着其他人逃走也不是我的错。我不怕用死亡来赎罪,但那些活下来的家伙,需要我这个修为最高、对修真界最熟悉的人护着他们。”
“但是我……原本不该等这么多年,畏惧不前的。只要小心一些,那疯子抓不到我。这么多年,我本可以早些发现妖修中不对劲的地方,早些救下被那疯子当成血食的妖族们。”
他带着其他同辈与小辈们住在苍复山,很少下山。他从不知道,那疯子搞出了那奇特的影笼,交给许多做贩卖妖兽生意的人族。他也不知道,那疯子将吞食妖血以提升修为的法子,教给了那么多妖修。
这些年来,因着那疯子养蛊般的做法,妖族们处境愈加不堪,乌烟瘴气。
苍霄从未对小猫说过,和小猫在一起的两年,让他产生与那疯子尽快了结一切的想法。而当得知叶念虞就是小猫后,他从未这般迫不及待,想要杀死那疯子,让一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