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修长的颈,听到了心跳的声音,夹杂着呼吸。
他醒来了。
同时,是第一次在越临还在半途中时,这么清晰又真实地感知到他。
楚寒今的发缕全垂了下去,乌秀的长发彷如流水般披散至枕上。他的长颈仰得极高,灯光照在他苍白与殷粉并存的面容,仿佛刚从水中捞出的鱼,潮湿淋漓。
眸光在短暂地流转后,与越临对上了视线。
越临的手蓦地停了下来,啮齿将牙口轻微的颤抖吞噬殆尽,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深金色眸直勾勾注视楚寒今。
“你怎么醒了?”他问。
楚寒今仍然像干涸的鱼一样呼吸着。
褪色之后,他的唇变成了不堪摧折的粉白,发缕遮掩的肤上印子清晰,双腿微微蜷曲。
他刚并紧就掉头,像被烙铁烫伤了。
单薄的眼皮轻轻闭上,纤长眼睫微微发颤。他道:“越,越临……”
越临明白之后,连忙将树枝抽出花土。
但情况并未好转。
楚寒今似是不受控制,咬牙将头偏得更重,闷闷地哼了一声。
越临惊讶,手忙脚乱:“对不起对不起……”
月色缭乱,窗外清风阵阵,房间内倍感忙乱。
许久,楚寒今终于坐到了茶桌旁,肩头披着衣裳,双脚踩在云靴中,发缕梳得整齐规矩了,端起一碗茶默不作声地喝。
旁边,越临垂头站着,做错了事等着领罚:“方才你入睡之前,我捏中你的穴道,让你好好入睡,睡到打雷都醒不来。以前也都这么办,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半道醒来了……”
楚寒今依然不说话,只是单手有意无意抚摸腹部。
越临声音很低:“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楚寒今摇头:“我没生气。”
越临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生气,愁得轻轻捏眉心:“我真没想到,怎会如此,你以前说了约法三章,我一直牢记在心,从来不想违背你的心意——”
他絮絮叨叨,楚寒今忍不住了,道:“不怪你。”
越临,“啊?”
楚寒今重复:“不怪你。”
说完,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手放回了桌上,声音依然平稳、一丝不苟:“我自己醒来的。”
越临眼眸掠低:“怎么——”
像是明白什么,他声音戛然而止。
越临半蹲下了身,轻轻牵着楚寒今的手:“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越临:“预知到了危险?孩子要生了?”
楚寒今:“……也不是。”
他在心里默念。
只是不知道,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