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私人医生,林医生很有眼力见,自然不会坚持留着,苏阿姨过来领她去专门的客房休息了。
房间里又只剩迟遇和冉禁两人。
迟遇回房间里拿了一本书过来,坐到冉禁身边的沙发上。
冉禁以为她回自己的卧室睡觉去了,没想到又折返回来。
昏昏沉沉之间,听到一阵挤压声,睁开眼看见落地灯照亮了迟遇一半白莹莹的脸庞。
“小遇?你怎么没去睡觉?很迟了。”冉禁的声音很虚,都是气声。
“我不困啊,你还得换吊瓶呢。”迟遇往椅背一靠,靠得更扎实,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最近这么忙,很多想看的书一直都没时间看,正好这会儿一气儿看完。你踏实睡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迟遇在她身边守着,冉禁虽然头疼喉咙痛,但的确有种被守护着的安全感。
只是,穿着厚实的浴袍裹着被子实在太难受了。
她看了眼放在一旁的睡衣。
迟遇很快从她的目光里察觉到她的意图。
“想换睡衣么?”迟遇将书扣在床头柜上。
“我自己来……”冉禁从被子里挣扎起来。
迟遇将她的手背往床面上轻轻一按:“病号能老实躺着吗?我给你拿。”
迟遇把睡衣拿来放到她面前,看她掀开被子,一只手因为在输液的原因没法用,只能用左手,看上去格外艰难。
迟遇想说“我帮你换”。
她以前也不是没帮冉禁换过衣服。
冉禁刚刚到迟家的时候,独自住在阁楼上。
那时候姐姐没空照顾她,让林医生过来帮她看伤,迟遇放学早的话就会去看看那个陌生的小姐姐今天能不能下床了。
彼时的冉禁腿伤很严重,后背也布满了老伤、新伤。
不仅不能下床,连平躺着都会疼,得趴在床上。
因为伤口的关系,冉禁还不能洗澡,身上的污泥是迟遇端来热水盆,一点点地帮她轻轻擦拭干净,打结的头发也是迟遇一缕缕帮她顺开的。
“疼吗?”每次给冉禁擦身子的时候,迟遇都会问她,“我没照顾过病人,更没见过伤成你这样的,我劲儿又大,下手可能有点重。不舒服就跟我说啊。”
沾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腥,以及世间污浊的冉禁,被迟遇一点点地洗涤,慢慢地露出了洁白的小脸,明媚的眼。
“不疼。”她用沙哑的嗓子说,“谢谢你……小遇。”
迟遇没想到她居然记下了自己的名字,还以为不吭声的她根本没在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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