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拌着,人倒是依偎得更紧了些。如意有些困了,嘴里还在喃喃:“说好了,以后妖神之间的事,在外头就处理好,绝不带回屋子里来。”
“好。”沈岐远答应了她。
立场相悖是无法避免的事,一个人的牺牲会有些悲壮,但若两个人都愿意退一步,那便总会有办法的。
溪水海棠,绿荫石桥,又是一日临安春,刘太师戴着斗篷悄摸到了城南的普华神庙,诚心祈祷自己儿子能平安回到临安。
他带了很多的香烛纸钱,一边烧供一边笑道:“还是这神庙最灵验,让我儿躲过了这一劫,待安国公那老匹夫熄了继续告状的心思,信徒必定再奉猪头肉。”
行礼磕头,又跪拜诵经,刘太师耐着性子做完了一整套的供奉,满心欢喜地回去修书让刘一诺启程回京。
然而,书信刚写到开头,外头的奴仆就急匆匆地来报:“老爷,不好了,淮州传来急信,说诺哥儿失踪了!”
“啊?!”刘太师急急走到门边拿了信来看,“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
看完信,他急急地道,“快,再备些东西去神庙。”
一定是他给的东西太少了,普华神君生气了。这次干脆就拿上三株手臂粗的大香,再点三十排香烛。
将神庙里其他人都赶走,刘太师虔诚地跪拜了一整天。
然而,第二日一大早,家奴又来报:“老爷,诺哥儿找着了,但被关进了宗正别苑。”
刘太师先是一喜,接着就是一惊:“怎么会?宗正府凭什么关他?”
“说是诺哥儿自己承认杀了安国公府的庶女,供词都写来画了押了,沈大人原不想关他,他自己非要往别苑里冲。”
“这,这不是糊涂了吗!”刘太师被家奴搀着就往外走。
结果走到一半,又有人来报:“老爷,诺哥儿在宗正别苑里发了疯,沈大人让御医去看了,说是妖邪入体,已是药石难医了,您快些走。”
刘太师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他这么虔心祭祀神仙,为什么儿子会妖邪入体?
事已至此,他决定先进宫去找皇帝求情。
然而,许是祭祀的香烛过多,一到御前帝王就开口:“你去何处祭祀了?”
刘太师颤了颤,没敢吭声。
乾安帝严肃了起来:“太师,你连孤也要瞒不成?”
“陛下恕罪,臣,臣不是有意要去普华神庙,只是那地方他管用啊。”刘太师声泪俱下,“臣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嫡子,臣哪能眼睁睁看着他遭难。”
“普华神庙?”乾安帝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太师你糊涂啊,你以为孤为何要下旨让你们把家里的普华神像都清理了?那就是个害人的神仙,与妖邪无异!”
刘太师愕然地跌坐下去。
刘一诺在宗正别苑的床上躺着,已经是神志不清奄奄一息,刘太师坐在旁边看着,又悔又怒,立马派人去拎粪桶,将所有能找到的普华神庙都泼了个遍。
他权势滔天,就算此举惹怒不少香客也没人能将他如何。城里十步一神庙,去不了普华神庙,大家就先去别的地方上香就是。
如此一来,三日之后,沈岐远和柳如意就等到了异动。
“出来了。”如意在黑暗里睁开眼。
旁边的沈岐远抱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角:“不急。”
九头蛇在临安活动极少,不熟悉路,所以上次找牛都得先施人以恩。这次出来,它一定会先在之前去过的地方找一圈,再去新的地方觅食。
如他所料,九头蛇第一个来的还是他们所在的这家农户。
黑色的影子靠近,左右看了看发现无人,便显出了原身。巨大的躯体压在泥土上,一动就带出了丈宽的爬行痕迹,蛇鳞在黑夜里微微泛光,九颗头颅张牙抬起,蛇信齐吐,像一把腐烂乱晃的肉串,看着就渗人。
它一口就吞下了牛棚里的牛,那牛甚至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化成一个硬块,从蛇嘴一路下滑,到蛇身某处,变成鼓起的一团。
就是这个时候。
沈岐远飞身而出,一道光阵落下,将九头蛇笼罩其中。
九头蛇受惊而起,但刚刚进食了的蛇行动会迟缓良多,它左右爬了爬,都没能在光阵落下之前离开。
恼怒地吐了吐九个蛇信,它诡异的眼眸盯住了屋顶上站着的人。
“真的是你。”沈岐远眼里燃起了怒火,下手顿时重了一倍。
刺目的白光激得九头蛇尖啸一声,猛地朝阵边一撞。到底是两千多年修为的妖怪,这一下就让沈岐远身形也跟着晃了晃,有种泥沙即将脱手之感。
如意飞身到了另一间屋棚上,手上挽臂一甩便落下一张巨大的黑网,牢牢地网在白光之外,将晃动的白色法阵霎时稳下。
阵里的九头蛇气恼地抬头,嘴里吐出人话来:“你也是妖怪!”
如意捏着挽臂的另一端,无辜地挑眉:“怎么了?妖怪不能对妖怪动手?”
“若是平日,你我切磋是无妨,可眼下怎能做这神仙的走狗,帮他来对付我?”九头蛇很生气。
“哦?”如意揶揄地吊起眉梢,“你不也是神仙的走狗吗?若没有普华罩着,你能活到今日?”
“什么普华。”九头蛇怒道,“我是堂堂妖王座下神使。”
第183章 又是一个被普华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