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她按下嘴角,扭了扭腰肢,眼波盈盈地转开话头,“昨日同你说了我修妖时的事,今日该你了。”
他眼里尚有不悦之色,半晌没吭声。
如意贴身上去,软软地啄了一口他的唇瓣,又扭扭腰,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嗯?”
眉目渐渐软下来,沈岐远扣紧她的后颈,唇齿辗转间含糊地道:“要让你失望了,我修神之路,便就是一帆风顺。”
撒谎。
她轻咬他一口,哼笑:“一帆风顺的神仙,怎么没上九重天,反在人间做了青神?”
青神百年一轮回,会受很多人间苦难,一般是犯了错的上神被贬谪来当的,很多神仙都因为捱不住这循环的折磨而选择魂飞魄散,是以她先前说他也没得什么善终。
“人间是好地方。”他认真地道,“是最好的地方。”
“那好,等我功德圆满飞升之后,便每百年来见你一次。”她笑着将手指划过他心口,“百年作大别,岂止胜新婚——”
尾音被他吞进了咽喉里,化得又软又绵。
天地颠倒,呼吸痴缠,沈岐远箍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暗色,手上骤然用力。但还不等她呼痛,他就克制地松了松。
如意有些怔愣。
她不会被极致的欢愉打动,倒是容易被这些细微至极的动作勾得心痒。
沈岐远好像真的很在意她。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分明才认识不久。
神仙的心是那么好钓的吗。
沈岐远这个人和别的冷心冷情的神仙还不太一样,他虽然也端着,在人前也不正眼瞧她,但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并且会不着痕迹地满足她。
比如在回城的队伍里,她就被安排去看守囚车。
说是囚车,但毕竟是秋猎游玩的队伍,也没带那木栅栏,只拿一辆板车,上头搭了草编的棚子,便将五花大绑的柳太师扔在里头。
如意坐在一旁,平静地看着这个害了柳如意一生的人。
“我早该料到,你搭上的人定是沈岐远,怎么会是宁远侯呢。”柳太师冷眼睨着她,唾了一口,“没想到我柳家正经门楣,竟出了你这么个糟烂货。”
“上梁不正,下梁自然也斜。”如意丝毫不觉得受伤,只满眼讥笑,“太师当初若不是个糟烂货,哪能生得出我。”
“你,你放肆!”被晚辈用这些话挤兑,柳太师脸色直发青,“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敢这么跟自己的生父说话!”
“是啊。”她点头,“太师若不是满腹诗书,也蒙骗不了那么多人。”
“……”
意识到自己无论口舌还是气势都不是这个小女娃的对手,柳太师将头别到一边,定定地看着草棚缝隙外的路。
是了,这便是去南麓道观的路,只要太妃出面,只要圣上有台阶下——
他满怀希望。
如意笑吟吟地看着他,没有告诉他真相,只让他盼着,眼巴巴盼了一个时辰之后,车队在道观停下,却没停多久就继续启程了。
柳太师这才终于慌了:“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
难道文阁老等人是太妃三言两语就能摆平的吗,还是太妃压根没替他求情?
不可能,太妃是他姨母,一向最疼爱他。
难道……?
他倏地看向旁边的如意。
第72章 完不成的心愿
如意依旧满脸笑容,白白的贝齿在秋阳下闪闪发光:“怎么了,即将被迁出臣子坟的柳太师?”
“你,你又动了什么手脚?”他气愤不已。
如意不答,只深深地看着他,由他自己去猜。
太妃求没求情?会不会只是还没看见鸽子?看见之后会进城求情吗?他到底会不会死?他死了柳府怎么办?宣和怎么办?
如意任由他自己折磨了自己半个时辰,才幽幽开口:“世上没有一个父亲会偏心到你这个份上。”
柳如意和柳宣和都是他的骨肉,但柳宣和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柳如意却是见他一面都难。
三岁的柳宣和就能把柳如意打得头破血流,小手一下下,带着天生的恶意。柳太师赶过来,却只看柳宣和伤着没有,还斥她为何不让着弟弟。
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柳宣和,从小到大,每时每刻。
柳如意是墙角的孤草,是被他猜忌的野种,是年关时才能得他一个笑脸的可怜虫。
饶是如此,在得知真相前,柳如意都没有恨过他,任由柳宣和抢夺她的东西,也逐渐习惯不被爱。
“瞧瞧你,传道授业半生,教出来的儿子不也是恶贯满盈?”如意哼笑,“我知道你最在意什么,且放心吧,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没了滔天权势的庇佑,屡屡犯事的柳宣和又能快活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