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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2 / 2)

王氏衣衫褴褛,浑身污脏,血腥味儿中夹杂着皮肉烧糊的味儿,浑身瘫软在地。

“王氏,谋害七阿哥的是不是你!”富察皇后有生第一次疾言厉色道,血腥味儿让她几欲做呕,恶心的不是这味儿,是人。

“奴婢既然敢做,又没第一时间随了小主子地下去,受尽折辱却求死不能,不如索性应了下来。没错,是奴婢,不对,是我,是我昨儿夜里给值夜的四个大宫女喝了安神的汤药,给七阿哥也喝了一些安神汤药,分量下的极轻,但是也能让他们睡上一个时辰,我啊,我就趁着她们睡着了,把廊下所有的灯都熄了,然后悄悄把七阿哥的摇篮放到窗下,哎,打开窗户,开到最大,任凭寒风呼啸了一个时辰。皇后娘娘是不知道,昨儿子时那北风刮的真是紧啊,不过片刻,七阿哥的身子就冷了,再过小半个时辰,就浑身高热,滚烫异常,我就把窗子再关上,一切归置原位,亲自伺候在侧,不容旁人插手,这般到了清晨天将将亮的时候……后面的一切,娘娘不是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明天、后天日更5k,写更新写的头要秃秃了,这周也没上好榜单哭唧唧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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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贱妇!”乾隆抬脚踹了过去, 王氏身子飞出两米远。

王氏的话字字剜心,富察皇后缓了好几缓喝了口参汤才吊住了精神,“本宫对你不薄, 皇上也对你恩赏有加, 富察氏也对你不薄, 你为什么要做……”

“皇后娘娘是想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哈哈,去问富察氏, 去问你的好母亲!本来, 我可以嫁给门房上的张旺, 结果你母亲为了自己的势力,一定要我嫁给刘庄头,刘庄头脾气粗暴, 动辄打骂,我第一个孩子就是被他打掉的,你们的孩子重要,我的孩子呢?我一辈子都毁在了你们富察氏手里!!谁替我鸣冤?因为我是服侍人的就该低人一等吗?你们富察氏草菅人命,也别怪我心狠手辣。”王氏凄厉道, 提到当年的事,恨不能起身啖其肉,饮其血。

“我的第二个孩子刚落地, 刚吃了我的奶没几口,因着皇后娘娘孕期将至,奴婢就被选中送进宫来做奶娘,我的孩子谁来照料?我说不愿,是你母亲恩威并施, 一定要我进宫来伺候, 我进宫不过三个月, 我的孩子就得了风寒好容易才救回来。我又该找谁去哭?你们富察家丧尽天良,如今报应不爽,应验在你儿子身上,可真他娘的痛快!”

“拖出去杖毙!”乾隆暴怒道,额头青筋爆起,目眦欲裂。

精奇嬷嬷闻言赶紧提了王氏出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是她,不可能……”富察皇后怎么着也想不到会是她最最放心的奶娘下狠手,“原以为是永琮体弱,三灾两病,没想到,没想到……”富察皇后再次昏厥了过去。

期间,富察皇后醒了昏,昏了醒,昏迷中仍振振有词,“报应不爽,报应不爽……应验在我儿子身上……”

长春宫又是一片混乱。乾隆下死令,不许任何人说出去。然而杖毙了奶娘王氏,慎刑司里拖出来的宫人全部逐出京城,永不录用,难免不让人多想。

景仁宫内,苏梨末窝在锦榻上,无甚精神,喝着霜降新煮的奶茶也提不起半分精神。听到冬雪回来学舌说所有伺候的宫人都打发出去了,奶娘王氏杖毙,宫中早已流言频生,总算回过点神来。

谁能想到竟然是贴身伺候的奶娘出了问题。

*

翌日将晌午,暗沉沉了几天,第一场雪总算下下来了,小雪珠滴滴落落。

“哎,听说了没,那处灯火通明一夜,听说那位主子闹腾了一休不得安睡,嘴里念叨着什么报应不爽,要索命来索我的命,又是什么放过我儿子,我可怜的永琮,什么的。”

“怎么没听说,也是可怜,如珠如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骤然夭折,换谁受得了。”

“从前听伺候的人说过,小主子身子弱得很,都一岁多了,轻易不让跑动呢,看看隔壁的八阿哥,还比他小几个月,壮硕的跟一头小犀牛一般,嗨……”

“报应不爽是什么意思?那位素来仁厚,难不成也造了什么业障?不至于吧?”

“没看打死了王奶娘,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那位,就是那位家里出了问题……”

“别说了别说了,听着怪吓人的,要是被人知道咱们在这里嚼舌根,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可不是,散了吧,这几天还是谨慎这点儿好,别行差踏错,赔了小命儿,警醒着吧。”

“嗨,走了走了……”

四五个小宫女提着食盒各自散了。

冬雪也来提膳,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然而这样的是非堆如今她是不会趟的,只作不闻,提着食盒赶紧回宫。

原本今儿是初雪天,可以添锅子,然而如今这般的情形,怎么好大张旗鼓要吃要喝做那般没脑子的事儿,因此只拿了分例的菜肴赶紧回宫。

冬雪提了食盒回来的时候,霜降也从阿哥所回来正在廊下踩巾帕毯子去除脚上的水渍。冬雪也走上前跺了几下脚随后和霜降一同进了殿内伺候。

冬雪净手摆膳食,霜降则上前一一回禀:“奴婢逐一查看了三阿哥和六阿哥的一应器具,包括被褥衣裳鞋袜,门窗纱帐等,确保无虞,又把娘娘给的银钱逐一分发给伺候的人,好生叮嘱了一番。所幸惦记着要背诵《千字文》这几天倒也安省听话。就是奶娘说六阿哥昨儿有些吓着了,夜里哄了好一会儿才睡了过去,奴婢也就多安抚了伺候的奶娘几句,让她用心伺候,说娘娘定有重酬。”

“嗯,你做得很好,本宫放心。”苏梨末点点头。看到冬雪摆好了膳食,上前坐了。

“虽然皇上吩咐了不允许人多言,但是刚奴婢去拿膳食的时候,还是听了一辆耳朵,似乎说什么报应不爽,要索命索我的命……奴婢不敢多做停留,拿了膳食就回来了。”冬雪把筷子递给苏梨末压低声音说道。

“这些话只当不闻,以后切不可再提起,你嘴厉害,等会儿吩咐所有宫人,不允许他们扎堆议论主子的事儿,更不允许搬弄口舌,安守本分。”苏梨末叮嘱道。

“奴婢这就去。”冬雪说着退出了正殿。

*

一连多日,后宫沉浸在哀痛中。七阿哥永琮的丧仪较皇子从优,谥曰悼敏皇子,会随葬于朱华山端慧皇太子园寝。

旁人再怎么悲伤哀叹也就是几日的功夫,然而这般变故对富察皇后来说是毁天灭地的灾难。自那日昏厥在阿哥所,抬回长春宫又亲自提审了奶娘王氏,悲从中来,痛不欲生,整夜整夜的睡不好惊恐梦魇缠绵病榻,白日里思念那早夭的孩儿,兼之自责万分,眼泪成斗往外倒,本来就有月子病,见风流泪,这些日子日日哭,夜夜哭,眼睛更是熬得半分精气神儿都没有。

乾隆时时陪伴在侧,然而看着富察皇后这般自责,为那薨逝的孩儿流泪,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移了位,五内具忧,眉头没有一日舒展。渐渐的每日在长春宫待的时辰越来越短,晚上也没有夜夜留宿了。见了伤情。

自富察皇后卧病,日日是娴贵妃在旁侍疾的,乾隆也提议让其他妃嫔过来轮番侍疾伺候,然而富察皇后拒绝了,见谁都腻腻的,实在没半分心思应付,没得日日劳师动众,不是真心为着你好的人,这般遭遇下,只会来看她笑话吧。

苏梨末隔三差五的亲自下去小厨房或是熬制参汤,或是烹饪一些鸡汤、鱼汤等滋补的汤水,或者亲手做一些点心,让霜降亲自送去长春宫。

虽然皇后娘娘不让大家去侍疾,但她也不能真的实心眼子到不闻不问,且不说皇后娘娘对她一直不错,就是妃妾的本分也该尽心力侍奉不能错了这道章程规矩,送去的汤水糕点吃也好,不吃也罢,总归她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况且都是为人母的,骤然丧子的疼痛她感同身受。

如此过了月余,进入腊月,狠狠下了两场雪越发的冷了。

嫡子早夭的风波和余怒也渐渐消弭,除了为人父母的,其他人不过是应付了事。

苏梨末也在景仁宫待了月余,除了带着景顺去过太后处两次,去过阿哥所两次之外,几乎都待在宫内。

这日,出了太阳,苏梨末坐在窗边,透过明纱看屋檐下的冰凌珠子滴滴答答的化水,她素来喜欢上冻结的冰凌柱子,从来不让宫人把正殿檐下的清除掰去,只等着它们自己融化,听那滴滴答答的水声,别有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