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最忌讳的就是攀比,人心不足蛇吞象,会把自己逼上绝路的。比如秀贵人。
“承妹妹吉言,我还要去皇后宫中回话,先去了。”娴贵妃说完带着宫女走了。
苏梨末点点头,觉得差不多了,就扶着冬雪的手回了景仁宫,脱去花盆底换上轻便的绣鞋,穿上家常衣服,好生洗漱卸去脂粉,松松筋骨,这才坐下来喝了一盏血燕炖的燕窝羹。
“娘娘,今儿在春熙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奴婢看冬雪脸上不好看。”霜降接过燕窝盏伺候苏梨末漱口询问道。
苏梨末尚未开口,就听到冬雪一股脑倒了出来。
“霜降,你今儿没去春熙宫不知道,嘉妃真是好大气派,跟谁没见过红宝石头面似的,一整套挂在头上,明晃晃,脖子怎么没压断?自己显摆也就算了,还叫咱们娘娘站她旁边给她当陪衬,人心怎么能这么坏!”冬雪边在柜子里翻卍字花样的包被边道:“还敢开口要四公主用过的卍字包被……”
在寝殿内,只有苏梨末霜降和冬雪三人,冬雪终于敢放肆开口了。
“还有娴贵妃娘娘,奴婢怎么也觉得她不安好心,明里暗里暗示咱们娘娘,嘉妃如日中天,哪天就要骑到咱们娘娘和三阿哥六阿哥头上去了,都什么事儿,六宫那么多琐事儿还不够她管……真是气人。”冬雪说着忍不住吧嗒猛地盖上衣柜的盖子,砰一声。
见状,苏梨末歪在锦榻上噗嗤一声笑了,摇摇头,对着霜降道:“瞅瞅这张利嘴,本宫竟不知,这景仁宫如今已是她做主。”
“冬雪,娘娘喜欢你,你可别不知轻重,在外面可千万不敢造次,留下话柄……”霜降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冬雪打断了。
“奴婢知道,奴婢就是气不过嘉妃那轻狂得意的样儿。奴婢自己哪怕就是受一百遭气也不打紧更忍得住,可是她们明里暗里羞辱娘娘,奴婢气不过。”冬雪长叹一口,干脆也不找东西了,走上前来了,噗通一声坐在脚踏上挨着苏梨末,气的鼻孔生烟。
“嘉妃也好,娴贵妃也好,要的不就是本宫像你这本生气,最好气坏了做出点什么糊涂事,好遂了她们的心愿。这点小伎俩,本宫要是看不明白,日后在这宫里还怎么长久立足。”苏梨末抬手摸了摸冬雪的小脑瓜,继续道:“有时候,不争,比能争会争有福气。”
争来争去,不外乎为了皇上的恩宠。然而自古以来,有多少宠妃笑着活到了最后?宫斗冠军也从来只有一个,其他人不过是史册上寥寥一笔的炮灰。
况且恩宠,是最不可信、最不可靠的东西。今儿得了宠,明儿失了宠,失着失着,小命儿也失了。
人心难测,皇帝的心更难测。
与其费心思费工夫争这早晚会流失又难测的君恩,还不如好好养生做个咸鱼,想方设法的保住自己,保住孩子们,以图来日。
况且乾隆帝同白月光娘娘恩爱无比的同时,前有宠妃高氏,现有嘉妃金氏,令嫔魏氏,以后还会有多位宠妃,难道让她苏梨末也去同这些妃子争,一较高低,不死不休?
她脑壳瓦特了?
“可娘娘也不能完全不争,就坐看这些人骑到娘娘头上撒野……”冬雪说完,发现自己气昏了头用词太过粗鄙,忍不住住了口,吐了吐舌头。
“皇上的恩宠啊?不争也罢,至于其他……”苏梨末笑着说道,波澜不惊,“不如想想明日带着景顺去给太后请安,穿什么衣裳好。”
“娘娘,”冬雪抿了抿嘴还想说什么吞回了肚子里,这几个月来娘娘都没被翻过牌子,一个劲儿的往太后宫里扎,她虽着急提过两次,但是每次看娘娘都无动于衷,也只能罢了。伺候太后兴许也是一条好出路?
第27章
太后高兴了,这不,景仁宫虽然不是最得宠的,但是日常用度上谁也不敢轻慢半分。就连内务府总管太监也都是好生的迎来送往,不曾有过言语上的冲撞。这厮可是最会拜高踩低,磨牙的很。
“好啦,本宫知道你为本宫好,你且放心,本宫自有打算。包被的事儿你别管了,让霜降去,你不如去御膳房看看今儿的午膳是什么?多挑两样好菜拿回来,瞅着有你爱吃的鲜炖三丝也要一份回来看还堵不堵住的你的利嘴。”苏梨末笑着指尖戳了戳冬雪的脑瓜。
霜降找好包被拿到太医院请多位太医看了,确保无误才送去了春熙宫。
翌日,太阳没那么毒辣了,苏梨末才让奶娘抱着景顺,一行人撑着遮阳伞往慈宁宫走去。
今儿十分闷热,苏梨末给景顺换上了前些日子太后赏的银红薄蝉纱,果然是好东西,制成宫装舒适透气,夏天穿最合适不过了,又戴上了太后亲赐的那枚金锁,粉团儿喜庆,爱笑爱闹活泼极了,看着就让人心里觉着敞亮。
殿内,太后正坐在榻上,看着如画姑姑带着几个宫女整理物件儿。看到景顺来了,午后的困闷瞬间散了,更别提景顺那两句‘来来,来来抱’,喊得太后眉梢眼尾都是笑意,直直把景顺搂在了怀里心肝儿肉似的,又叫人拿了景顺爱吃的牛乳片化开来吃。
苏梨末依礼请安后坐在了下首的圆凳上。面前是五六个大锦匣,琳琅满目。
一个锦匣满满的翡翠玉镯少说也有二三十件,一个锦匣装着各类簪子步摇晃眼的很,一个锦匣是各色东珠制成的首饰,一个锦匣是未经雕琢的宝石原石,难得的是有几块拳头大小的鸽子血宝石实在难得……
“哀家闲来无事,就让如画从库房里搬了几个锦匣出来找东西,你来得正好,替哀家看看。”太后说道。
这客套的话,苏梨末怎么好接,否则就真的是死心眼子了,遂笑着说,“太后的东西自然件件都是好的。臣妾不擅长打扮装饰,也不太懂这些宝石实在是为难。不若尝尝臣妾带来的点心,这些臣妾擅长。”
苏梨末说着招招手,霜降打开食盒取出小冰翁递了过来,苏梨末取出冰翁里沁着的一小碗白雪冰珍珠递给了太后,“冰块磨碎渣滓,倒入早就用冰沁着的牛乳,点缀了一些木薯小圆子,太后且尝尝这碗白雪冰珍珠合不合胃口?”
奶娘见状十分有眼色的接过景顺坐在苏梨末旁边的圆凳子上,喂景顺吃牛乳片,小粉团儿吃的开心,眯着眼睛,挥舞小手手,银铃铛,铃铃铃清脆悦耳。
“难为你费心想着,闷闷的正想用些点心。”太后接过小碗,冰丝丝摸着就舒服。拿起小勺子勺了一口放在嘴里,香甜的牛乳细细的冰沙口感,夹杂着有嚼劲的小圆子,越吃越香。
“太后待景顺这样好,臣妾也没旁的拿得出手,近来也就是爱摆弄些吃食,太后不嫌弃,吃着开心,臣妾就满足了。”苏梨末笑着说道。
“哀家吃着不错,改日让皇帝去你宫里尝尝。”太后吃了半碗放下,看着苏梨末道:“整日把心思放在哀家身上,哀家知道你孝顺,也该拿出点心思好好打扮一番给皇帝瞧瞧。皇后满心思在七阿哥身上无暇顾及旁的,嘉妃刚生产不便伺候,娴贵妃忙着六宫事宜,这宫里竟没有几个可心儿的人伺候皇帝,余下几个小的一水儿的纵着皇帝,也该有个妥帖的人伺候。”
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苏梨末正在思考要如何应对,就被如画抢先开了口。
“太后,奴婢瞧着这对翠玉镯子不错,极好的水头,现在上供的也很难找到这样好的东西。”如画从锦匣里拿出一对翠玉镯放在小锦盒里呈了上来。
“是不错,”太后瞧了瞧,递给了苏梨末,“这颜色衬你,回去好好打扮着给皇帝瞧瞧。若是宫里用的胭脂水粉不好,灰涩凝滞,就让内务府再挑好的来使。”
“……”听到胭脂水粉,灰涩凝滞,八个字,苏梨末心下一惊。莫非,太后瞧出来她化了颓废妆?
苏梨末抬手摸了摸脸,晚秋。
今儿过于闷热,今夏最高气温,一路走过来出了点汗,太后寝殿里用了几盆冰消暑,十分清凉,脸上的薄汗干了之后,粉就凝结在了一起,斑驳的很,想必此刻脸上一块儿肤色暗沉,一块儿露出原肤色白里透红。
在上届宫斗冠军面前玩花,玩脱了。
“臣妾谢太后赏赐。”苏梨末收敛情绪,再抬头一脸和顺,乖巧地接过锦匣,强撑着道:“回去定让内务府好好挑些胭脂水粉。”
“那块鸽子血宝石原石也包起来给纯贵妃,回去雕琢了镶嵌在冠上也好,打一副头面也好,雕琢了制成串珠也不错。”太后说着指了指拳头大小的那块。
这块拳头大的鸽子血原石,雕琢打磨好能打一套头面出来,可比昨儿嘉妃那套红宝石头面还要珍贵难得。
鸽子血成色更好还是其次的,更难得是原石,想要打什么样的首饰,先让人画了图纸来瞧,还可以私人订制,这才是顶级珠宝啊,九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