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边逗他,边偷偷看谢琅玉,谢琅玉靠在椅背上,并不怎么吃,只拿着筷子应应景。
正哥儿还小,叫紫竹喂着饭,吃了两个水煎包就坐不住了,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在小案上捡了个玉串,想拆了做珠子玩。
又捡了个九连环,怎么也拆不开。
赵全福也不会玩这个,谢琅玉便放了筷子,把椅子扯到一边,给他拆了。
正哥儿屋前屋后跑得满头大汗,活泼得很,明月想起羞哒哒不爱讲话的潜哥儿,叫人去厨房端甜汤来。
正哥儿跑累了,便坐在椅子上喝甜汤,小孩可精了,晓得谁给他叫的汤,他捧着甜汤,看了看明月,翘着小脚害羞道:“我今个还想睡这个屋,这个屋大,嫂嫂同我睡。”
屋里的人都笑起来了,赵全福扶着腰道:“跟奴才们讲可行不通,要跟你三哥哥讲。”
谢琅玉靠在椅背上,垂着头笑了一声,把手里的九连环轻轻搁在桌上,道:“这不行……问你嫂嫂吧。”
明月红着脸,嘴里还含着包子,也不看谢琅玉,嘟囔道:“问你三哥哥。”
吃了膳,正哥儿高高兴兴地被送回去了。
现下也不过才辰时末,大谢氏都还没起,谢琅玉就带着明月在这院子里认认路。
早间日头也不大,但是京城里比苏州热太多了,明月还是有些不适应,觉着干的厉害,手里拿着团扇打,叫谢琅玉领着,在院子里张望。
两人沿着长廊往外走,丫鬟们带着物件远远跟在后边。
这院子修的很美,景致好,假山水池排的特别有味道,屋檐处处挂着红灯笼,墙院上隔几步便贴一个喜字,一瞧就晓得主家办喜事了。池塘很多,明月想着谢琅玉还能钓鱼,也挺好的。
明月是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看出来的,这像是一个独立的府院,同苏州明家的宅子差不多大了。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明月好奇道:“那你母亲是住在旁的院子里吗?”
谢琅玉道:“就在隔壁,隔着的墙院上开了扇门,这边是西院,那边是东院,叫起来也方便。”
这院子处处都有下人,两人几乎是挨着走的,明月笑了笑,晓得定是谢琅玉怕她不自在,不由轻轻撞了撞谢琅玉的肩膀,歪着头看他。
谢琅玉任由她撞,道:“站好,小心摔跤。”
明月就笑,用团扇盖着脸,小声道:“我站不好。”
谢琅玉听得笑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停住了,他低头看着明月,道:“那怎么办,路也走不了了,把你抱回去呀?”
明月脸一红,小声道:“背还可以,抱不行。”
谢琅玉笑了笑,就把明月背起来了。
明月趴在他肩上,捂着脸,耳朵红的像叫火烤了。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谢琅玉在山上也背过她,那时哪里会想到以后。
明月闷着头,不看后边的丫鬟们,直到谢琅玉背着她进了园子,明月趴在他背上,还是怕人看见了,多羞人,只小声道:“好了好了,快放我下来。”
谢琅玉捏了捏她的腿弯,道:“不放。”
明月忍不住笑,脸红红的趴在他背上,小声道:“行吧……我喜欢你背……”
话还没讲完,谢琅玉突然松了手,一只手往上按着明月的背,明月小声地啊了一声,从他背上滑下来了,被谢琅玉扯着没摔着,稳稳地站着了,两人挨挤着站在一齐,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谢琅玉温声道:“老先生。”
明月心里一跳,连忙站好,就见前边来了个穿着袍子的老太监,身后跟着几个小黄门,脸上都带着笑,眼神在两人间打转,笑眯眯道:“陛下叫奴才送礼来了,太后娘娘也要见三奶奶……老奴便直接来了西府……”
谢琅玉牵着明月的手,明月红着脸要缩,谢琅玉才放了,介绍道:“这是陛下身边的,姓钱。”
明月不晓得他们瞧没瞧见,心里忐忑尴尬不讲,面上自然笑着叫道:“钱公公。”
钱德全带着人走近,认了明月的脸,“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明月笑着同他讲了两句闲话,钱德全还要去隔壁,并不久留,笑眯眯地便走了。
明月捂着脸,原地转了个圈,心想,丢脸丢大了。
谢琅玉笑着要牵她,明月提着裙子,这会跑的比谁都快。
等到东府传了消息来,谢琅玉就带着明月去请安了。
大谢氏住的院子叫清静堂,比起谢琅玉院里的雅致,这屋里处处奢华,单是丫鬟下人们的穿戴气度,同外头的小门户的小姐也差不多了。
翡翠留在了院子里打理,明月到了清静堂才想起明娇同明裕,昨个还不晓得怎么安置的呢。
屋里坐了满满当当的人,主位没人坐,大谢氏坐在右手边第一个,另一边是个瘦削高大的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谢琅玉叫明月喊舅舅。
大谢氏穿了大红的大袖衣,下身一条百福石榴裙,头戴整整一套的玉石头面,华美高贵。
明月给大谢氏敬了茶,大谢氏笑着喝了,给了她一个玉镯子,明月便改口叫母亲。
接着被谢琅玉带着认人,边上的一众族里的亲戚二十来人,明月收年长的人的礼,给辈分低的发礼,折腾了好久才坐下。
谢琅玉的舅舅给了明月一个红封,他瞧着寡言少语,没坐一会自个便走了。
谢琅玉低声解释道:“今日舅舅还要当值。”
明月连忙点点头,谢琅玉便带着她坐下了。
大谢氏看了看两人,笑道:“你们望舒妹妹等急了,已经去宫里了,待会一齐回来。”
谢琅玉点点头,道:“老夫人那呢,方便去瞧吗?”
谢府的老夫人身子不好,昨个谢琅玉大婚,她都没能爬起来,今日院子里也没传消息出来。
大谢氏打打扇子,笑道:“老样子,过后再去吧,也不差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