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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2 / 2)

明月万安 归绯 7662 字 2022-07-04

谢琅玉笑了笑,解释道:“不知道是不是,只是这里的樟树很少,大多都是榆树红杉,可能是专门养了卖的。”

明月迎脸撞到一个蜘蛛网,哎呀了一声,拿手抓掉了,嘴里下意识道:“……卖了做什么呢……”

明月讲完就反应过来了,觉得自己讲蠢话了。

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一个闺阁女子,也算是贵族出身,很难第一个就想到树贩子身上去。

明月想到这,不免又侧头看他,好奇道:“你是怎么认得这些树的?我就不晓得……”

明月仔细地瞧了瞧,发现这些树确实都不太一样,但是她模糊地能认出樟树,旁的就不晓得了。

谢琅玉道:“我修过很多园子,园子里大多都是要种树的……你想认吗?我现在告诉你,你就也晓得了。”

明月笑着点点头,忍不住用脸贴了贴他的手臂,她指了一棵,谢琅玉看了,讲是红杉。明月又指一棵,谢琅玉也讲了,明月觉得有意思,一路认过来。

明月笑道:“你一个世家公子,专门去修院子……你家有很多园子吗?”

像家里的明祁明裕,家中俗事一概不沾手,整日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别说修园子了,树倒了都不关他的事。修园子多是托付给信赖的下人,家中主母或许会关注一下。

他们越走越深,日头都盖住了,小道上变得阴暗起来,谢琅玉问明月冷不冷,明月摇摇头,两人就继续走了。

明月催促道:“你喜欢修园子吗?怪不得一眼就能看出院里那棵树坏了。”

谢琅玉想了想,道:“要从很远讲起了……我家中状况复杂,父母早年合离,母亲同我父亲合离的那一年,父亲就去世了,陛下是他的同母兄长,膝下只有一个病弱的长子,就是如今的肃成太子……”

明月先前就有些猜到了,她以为谢琅玉的父亲是去世了,没想到是合离以后去世的,还走得那么早,明月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父亲的孩子……明月下意识紧紧地握住了谢琅玉的手,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触。

谢琅玉用力回握了她一下,接着牵着她往前走,道:“我小时候被接进宫里教养,几乎是在宫里长大的,长大了整日无所事事,陛下怕我学坏,便给了我一个差事,叫我修缮京中苑林。”

明月听着听着觉着不对味,太子病弱,所以把谢琅玉接到宫里教养了,难道是太子可能不好的意思……可是明月一个闺阁女子也晓得,肃成太子如今还活着呢。

而且,哪有给差事,叫人去修园子的,这不都是下人干的事情吗。

明月皱了皱眉,停了脚步,她拉着谢琅玉,仰着头疑惑道:“你修了多久啊?”

谢琅玉看着她,道:“三年吧。”

明月有些不可置信,道:“让你修了三年的园子……”

明月看着谢琅玉,觉得有些难以想象。修园子,还修了三年。

谢琅玉看着她的眼睛,解释道:“不是我一个人修,我就看看图纸。”再如何也不会叫他动手的。

明月愣愣地看着他,突然道:“那你小时候住在宫里,过得好吗?”

谢琅玉的神情很温和,道:“我想想。”

这些事情谢琅玉其实很少想起,肃成太子先天不足,出生的时候差点没气,宫人私底下讲他活不过年头。陛下膝下又无旁的儿子,日后也多半无子,迫于压力,把年纪还小的他接到宫里教养。

肃成太子的病情反复,但是磕磕绊绊这么多年活的好好的,谢琅玉从前的待遇就是跟着他的病情来的,肃成大好了,谢琅玉就去修园子、被宫里欢天喜地地当做弃子送回谢家去,他不好了,谢琅玉的处境就变得微妙起来,再接回宫里,对着的又是笑脸。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谢琅玉年少时或许为天子的反复无常惶惶过,在宫里孤身一人也害怕过,但如今的情况早就不一样了,谢琅玉想了想,拣了个能逗逗明月的事讲了。

“我不爱读书,小时候,嗯,大概十岁吧,太子那段光景大好了,还娶了妻,我就被送回了谢家,家里人我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因此很不服管教,我母亲非常头疼我读书的问题。”

“在宫里没人管我,我不读书也没人管。回了谢家却不这样了,读书的时候,我坐不到一个时辰就不愿意了,一篇文章能看一整日,谢家书香世家,代代有大儒,很少有我这样的,母亲几次被我气病,叫了太医来瞧我,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明月安静地看着他,谢琅玉停了一会,继续道:“我不想读书,就讲我有病了,我母亲就讲,有病就更要读书……其实我只是不喜欢读书罢了,谁会真心实意地喜欢读书?看着就够烦了。”

明月没忍住笑了一下,想着谢琅玉十几岁的模样,不由小声道:“张表哥就喜欢读书。”

谢琅玉见明月笑了,就也笑了笑,道:“不想提他。”

明月脸上是笑着的,抿了抿唇,心里像是浸在酸水里,难受得要冒起泡泡来了,她侧着脸,不去看谢琅玉。

谢琅玉看着她,道:“还记得昨天看过的游记吗,那是我修过的最好的园子。”

明月配合他转移话头,笑道:“那是你自己写得吗?跟仙境一样。”

谢琅玉好笑道:“没有人会写去自己修的园子里玩,还大夸特夸,这是别人写的。”

明月脸上笑了一下,心里闷闷地,小声道:“我想去看看,看你修的什么样子,肯定特别好看。”

谢琅玉牵着她继续往前走,笑了一下,“那还是不要看了……我修的很敷衍。”

明月后边都安静了许多,心想,怪不得很少有人提起,她也不想提起了,光是自己想想,就已经觉得太难过了。

两人逛了小半个时辰,便回了院子里,明月先进去,混在了女郎堆里,谢琅玉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这才进了院子。

谢琅玉在堂里随意地扯了个椅子坐,几个老爷聚在一齐讲话,谢琅玉就静静地听着。没一会,一个穿灰色长袍的男子穿过人群,在谢琅玉身边停下,耳语了几句。

谢琅玉听完没讲话,低声嘱咐了几句。

男子点了点头,急急地便走了。

·

女郎堆里,明月坐在二舅母身旁,随手捡了个橘子剥,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几人打牌。

谢氏也在这屋里,她把酸萝卜装在盘子里,捡了根咬在嘴里,不住地看着明月。

明月察觉到了,叫她看得摸不着头脑,小声道:“舅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