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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2 / 2)

明月万安 归绯 7701 字 2022-07-04

明月有种一口气从脚底顺畅到头顶的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几分,软在了一旁的玫瑰椅上。

屋里的气氛一松,有个丫鬟叫“哥儿大好了!”,守了整夜的人不由都感到虚脱,连忙找了个椅子坐了,心情却放松了许多。

李夫人握着潜哥儿的手直掉眼泪,脑袋一抽一抽的疼,脸上却带着喜极而泣的笑容,没一会就软在李松怀身上了。

明月又找了机会坐在脚榻上看着潜哥儿,摸摸他的手脚,他现下还难受呢,呜呜呜地直哭,小胳膊软软的垂着,叫张氏哭着宝贝一样抱着哄。

李松怀抱着李夫人向大夫道谢,诚恳道:“您辛苦了,且先去院子里歇歇脚,院里已经置了一桌便席了,过后还请关照哥儿后续调养。”

钱大夫边收拾药箱边笑道:“福大命大,老身倒是不辛苦的。”

窗外天光乍泄,天边都是绯红色的云彩,万物复苏,已经到了早晨了。

潜哥儿不好移动,便找了妥善的下人安置在花厅里,一日两碗药的奉着。

明府的几人已经熬到现在,倒是没了睡意,厨房里那两只百年人参做了参汤,一人一碗喝了,浑身都暖洋洋的。

几人现下正坐在李府的正堂里,等着李松怀给个交代。

现下不过辰时,谢氏真的熬得脑袋都痛了,眼下一片青黑。可潜哥儿好了,她身上都松快了,浑身发软讲话也是带着笑的,撑着脑袋看着明月,感叹道:“月娘底子好,这一夜不睡照样花一样……我就不行了,还眯了会呢,到底年纪上来了。”

明月坐在她下首,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她其实睡了好一会呢。

明月瞥了对面一眼,谢琅玉就坐在那,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安静地听身旁的明治远讲话。

这个才是一夜没睡呢。

这正堂里只有几个伺候的丫鬟,其余的便全是明府的人了。

谢氏想起来还是恨得牙痒痒,凉凉道:“我倒要瞧瞧有甚交代,朝双身子的人下手,这李家瞧着百般体面,内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糟心事……”

明月想起来就觉着生气,也且先忍着了。

没一会,正堂里就来了人。

李松怀打头阵,身后跟着李家二房的人。

李松怀的弟弟李柏志只比李松怀小两岁,神态做派却十分年轻,穿一身青色长袍,长相也称得上风流倜傥,领着李亭元就来了。

李柏志脸上原本带着笑呢,见自家正堂里这样多的人,满心疑惑,还是先挨个见了礼。

身后的李亭元仿佛什么也不晓得,她衣着仔细考究,妆容也端庄,还笑着同明月见了礼,叫她明娘子,关切了几人早膳用了没。

明月隐隐猜到了什么,不想搭理她,谢氏却笑眯眯地同她打机锋,你来我往讲了半天。

两拨人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规制好,李松怀坐在主位上,他眼下乌黑,满脸疲惫,神情却冷冽,面无表情地扫了二房两人一眼。

李柏志察觉到氛围微妙,他向来听兄长的话,昨个夜里的事情也不晓得,还以为是李君延的婚事出问题了呢,含笑道:“长兄,这大清早的,也不当值,你叫我们父女来做甚?”

李松怀也不废话,抬手叫人提了两个婆子上来。

两个穿鸦青小袄的婆子,身上衣衫规整,叫人直直地丢在了地上。

明月问到了一股强行用熏香压下去的血腥味,不由往后仰了仰身子。

李松怀看着这明显受过刑的两人,又看看一旁眼神不善的明家人,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还未讲话,一旁的李亭元立刻起身,直直跪在了正堂中间。

李柏志一惊,起身叫道:“元姐儿,你这是作甚!”

李亭元垂着头,并不搭理李柏志,只对着李松怀朗声道:“侄女做了错事,还请伯伯罚我。”

李松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沉声道:“你自己讲,你做了甚。”

李亭元表情平静道:“我心里嫉妒伯母肚里的孩子,找了桃子来害……”

“啊! ”李亭元话讲到一半,突然尖叫一声,是被李松怀疾步走下来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脸上,她长得瘦小,几乎是被扇飞到了地上。

正堂里一下安静极了,这响亮的一巴掌谢氏都看愣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明月吓了一跳,握着拳头,隔了好久才敢松开。

这么多年,明月还真没听说过哪家女郎脸上挨过巴掌。这一巴掌打得也极狠,脸都抽开了。

李亭元身后的嬷嬷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扑着过去抱着李亭元,哭道:“老爷!您这是作甚!还对姑娘动手了!这,这脸都打烂了!”

李亭元被这一巴掌打得嘴角都烂了,血顺着她合不拢的嘴往下滴,头发散开,伏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李亭元被抽的脑袋发昏,顿时明白了,有些事情超出了控制。她下了桃粉,至多叫李夫人难受几晚,李松怀也不会这样激愤地给她一巴掌。

李亭元瞬时收拾好情绪,浑身发颤,还是发着抖端端正正地跪起来了,她满脸是血,疼得直抽气,一字一句接着把方才未讲完的话讲完了,“我打探到伯母不能食桃,便指使下人磨了桃粉,想叫伯母身子不适,是我错了。”

李柏志在一旁看着,几次想要去扶她,都忍住了,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长兄,长嫂如何了,这事是元姐儿不对,请长嫂千万保重身体。”

李柏志恼恨她做下如此错事,却还是心疼女儿,李松怀眼瞧着是动了肝火,元姐儿怕是也要跟着去了半条命,李柏志哪里忍心啊,只想着如何求求情,期盼长嫂平安无事。

李松怀闭了闭眼睛,一副懒得讲话的模样。

一旁的李嬷嬷立刻上前一步,冷着脸道:“按理讲,老奴一个下人,不值当站在这个位处,但是老奴既是老夫人身边出来的,她老人家如今身子不好,老奴也就借自个一张嘴,替她老人家讲两句了……先前啊,咱们大爷房里一直没人,这么多年没见过子息,老夫人急的不得了,就怕大爷后继无人,也动过过继的心思,但如今好不容易娶了杨氏过门,肚里有了儿女,本该是阖家欢喜的事情,奈何有那样的搅家精,见不得人好的,使这些个下作手段……”

李柏志哪里听不明白,这堂上还坐着明家人,他臊得老脸通红,立刻起身朝李松怀拱手,“长兄明鉴,弟弟绝无此意!”

李柏志若是想借着孩子僭越嫡长,府上绝不会安宁这么些年。

李松怀晓得这个弟弟老实,只疲惫地摆摆手,示意李嬷嬷继续讲。

李嬷嬷一笑,“二老爷有没有这个意思都不打紧,家宅不宁也就罢了,关起门来兄弟打架,哪个府上都不少的,但这生生扯到旁人头上去了,闹了个这么大的笑话,日后咱们李家合该在人家那矮一个头……那么小一个孩子,奴婢都不敢抱,替咱们夫人挡灾了,吐得血滋拉呼的,真是不怕报应……”

李亭元猛地抬头,一侧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了,低斥道:“嬷嬷胡言乱语,那不过些末桃子肉,顶多叫人起藓,睡不安稳罢了!哪里又会牵扯到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