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隔栏那头的傅忆扯了扯嘴角,张口想说话,却哽了一下,商榷通过口型,辨认出他原本想说的那个字,应该是“他”。
傅忆停顿了一下,说:“陆沉那种自视甚高的老男人,比商先生你这样迂腐软弱的文人更让人厌恶。也有相同之处,大概是都蠢得厉害——我三言两语就能骗他替我作证、带我出国,俗不可耐、愚蠢至极!”
商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都说关心则乱,即使傅忆心机再深,到底是个未满二十的年轻人,说出的话会骗人,但耳廓上那一点微红,作不了假。
陆沉虽然是外国户籍,但他的电影受众有大半是国人,如果因为做伪证和协助潜逃的罪名而终生不能入境,无疑会对他的事业造成重大损害。
所以,傅忆故意在监控下这样说。
他在意陆沉。
陆沉也在意他。
为什么他要毁了两个人的未来?
商榷虽然心软,但不至于圣父。话他带到了,没有义务再苦口婆心地劝小疯子回头,猫猫还在外面等他,商榷说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他说你有办法,成全我们。”
傅忆勾唇冷笑,“确实有。可我凭什么告诉你?”
商榷:“就凭我帮他带话。”
“呵,带话……一句话算什么?他要是敢抛下一切回国,当面跟我说,多少还算有点意思,带话……”傅忆目光极冷,满是不屑,“男人之间那点事,不过是图新鲜快活一时痛快。甚至用不了三五年,只是一个转身,就相看两厌各生心思。一旦对方的存在与利益冲突,更会翻脸不认人一脚踢开,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等?他拿什么等!我稀罕他等吗!虚伪!恶心!”
傅忆越说语速越快,最后甚至猛然起身,戴着手铐的双手重重砸在玻璃墙上,在旁看守的警官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肩膀,傅忆力气却奇大,一抬肩将其掀翻在地。
脸几乎贴在玻璃墙上,五官狰狞——
“你想和他在一起,两个男人……呵呵,你以为你在他心里有多重的分量?”
“整个草原就剩我一个了,这世上只有我能做到……但我就不告诉你,商先生!哦对,我该叫你什么?大嫂……哈哈哈,不对,你成不了我大嫂,一辈子,都不能!”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傅忆一头撞在玻璃墙上,砰的一声巨响,加厚的钢化玻璃瞬间爆裂成蛛网状,殷红的血液顺着网络蔓延,在商榷眼前织开纵横交错的红色线路。
商榷怔坐原地,看着傅忆仰面倒下去,嘴角带着笑意,眼中带着商榷从未见过的光彩。
平静的会客室骤乱,包括商榷在内的来访者被引导着即刻离开,商榷仓促中回望,见有人试探傅忆脖子上脉搏,然后丧气地摇了摇头。
……
回放监控,又问了商榷几个问题,初步排除他的嫌疑,警方才放他去领自己的猫。